他不孝了,但是他極力壓抑住了自己老實回道:“我也想救出父親,但是我是真沒主意。”
話音一落,竊竊之聲重起,只聽餘晉輕咳了一聲道:“夕兒,即使你想得不周全,說出來大家討論也是好的。”
連岳父都被搬出來了,還叫得如此熱絡,葉夕頓時冷了臉,直呼餘晉道:“餘大人,下官是真不知。”
他一冷臉,連自己新鮮出爐的岳父都不睬,輕輕的嘆息聲和鄙夷聲頓起。葉夕心火上冒,礙於情面並不打算惹是生非。卻聽人不冷不熱道:“葉洗馬想要什麼,但說無妨。”
葉夕是何等性情,一聽此話,頓時冷了臉不欲解釋。如此無所不用其極,至於嗎?!難怪父親一走,朝中便無人可用了。父親和大哥也當真辛苦。
“馬大人,馬大人?馬大人撐住,再這樣跪下去非暈倒不可。”焦急的聲音傳來,葉夕在心裡冷哼一聲:連苦肉計都有了。撇過頭去便欲不理不睬,卻見葉辰轉頭面向自己對自己斥道:“葉夕,不知者不為知相!你空生得一副好皮囊,卻向來頑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如今得蒙皇恩、先輩庇佑忝列朝堂,卻仍不思進取,不為朝廷百姓解憂,四書五經知其意而不遵其行,巧言令色欺軟怕硬,巧舌如簧只思詭辯,還不速速割舌閉嘴、面壁思過?!”
他這一罵,罵得葉夕頭越來越低,終於靜靜跪在地上不言不語了。可是,跟葉夕一樣面上火辣的還有不少大臣們。朝堂上一時之間靜了下來,葉夕心裡既為自己無能而難過,又覺得快意得很,大哥真為他揚眉吐氣!
時間一點一滴流走,期間有年老的大臣支撐不住趴倒在了地上,葉夕惱怒了起來,惱怒的物件是皇上。本來他還有些懷疑是葉遷得罪的朝臣派人劫走了葉遷,但是看了皇上的反應,大哥的反應,眾大臣的反應之後,他便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了。不由自主想到了師父臨走前的話,種種跡象,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師父說要做一件罔顧他人意志強人所難的事,難道說的就是劫走父親嗎?他為什麼這麼做?他說人總是貪心的,說他控制不住自己。難道,是因為,愛嗎?
葉夕的耳根紅了,他是怎麼了?竟然會想到“愛”上去,師父和父親都是男人啊。可是從昨晚到現在,文疏給他造成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明明他給他帶來了種種不可原諒的恥辱,若是換了別人,他肯定毫不猶豫一劍刺了出去,可是如此對他的卻是那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文疏啊,他根本沒法對他那樣做!為什麼明明是有妻室的人了,想到文疏的種種作為有可能都是出於“喜歡”,竟然會想到可以原諒他,甚至還有一絲不想承認的欣喜?這樣怎麼能對得起把身心都給了他的碧瑤?!
葉夕羞愧難當,一個勁兒鄙夷自己,唾罵自己,可是一想到文疏,便不由自主在心裡嘆了口氣。
由於是全體罰跪,所以沒有人會去為大家求情,跪在安臨殿裡的重臣們和在元門外站著的大臣們只有乖乖或跪或站等著皇上想起自己來。沉默的惴惴不安的受罰是最折磨人的,漸漸得不滿情緒開始蔓延。雖然葉遷是國之重臣,但是其他人就不是了嗎?憑什麼為了一個人而懲罰這麼多人?
卯時上朝,許多大臣都是沒吃早飯就來上朝的,而且或許是因為今日葉遷沒有來上朝,下朝的時候皇上竟然沒有說賜飯,雖然宮內肯定預備著飯菜,但是想到回家可以想吃什麼讓廚房做什麼,大家也都沒有在意,因為凡是入得安臨殿的都是重臣,下朝後多數不會直接去各部處理公務,而是先返回府中稍作休息,所以今日沒在宮裡吃飯的多數人都直接回了府。可是葉遷突然被劫,措手不及,很多人都是剛拿起筷子便被召了回來,又累又餓本就不好受,如今眼看要交申時,習慣了一日三餐養尊處優的大臣們不僅飢腸轆轆被罰跪,屋內悶熱汗流浹背,還擔心著隨時可能的皇上的召見和責罵,涵養再高,再虛與委蛇,也開始怨聲載道。
葉夕從未受過此等體罰,饒是他身懷武功也感覺全身僵硬,不由擔心地朝葉辰看去,卻見葉辰老僧入定般微微低頭跪在那裡,再看看四周東倒西歪極力保持跪相的大臣們,頓時感覺自己的大哥堅若磐石,能忍別人所不能忍,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來。然而轉念想到各位大臣即使撐不住了卻也不敢坐在地上,又覺得皇上著實冷酷而可怕。
有人開始責罵起劫走葉遷的人,恨恨說著碎屍萬段云云;有人說了前半句“為了他一人。。。”後面的話便吞了回去;有人說著皇上對各位從未有過如此懲罰都是因為葉大人一直從中斡旋;有人也說著“恐難青出於藍”等等。對葉遷褒有之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