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的胸口處輕壓著一路向下,葉夕吃痛身子一顫。或許,這個關月並不像他的表面一樣那麼溫柔。然而奇異的是,關月手到處,胸腔內的疼痛便會減輕一些,葉夕本想說幾句感激的話,但是此刻,他最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問題。“你們把文輕怎麼樣了?”
“文輕?啊。。。你們的太子啊。”恍然大悟般,關月微微一笑:“若是他受了傷,死不死我便會知道,可是世子沒讓我去醫治他,看來是直接就死了。”見葉夕突然瞪大了眼睛,無法接受般驚恐得面如死灰,又立刻道:“也有可能正活蹦亂跳活得好好的。”
葉夕可以確定,這個人,性格很惡劣。但是,無法放下對姬文輕的擔憂。
“唉。。。世子下手真重啊。”給葉夕蓋蓋被子,關月一笑:“好在還有我。待會我讓人拿米湯和藥來,請一滴不剩喝下去。”站起身走到門前又回過頭來:“四皇子要是餓了可以喊一聲,門外有人守著呢。畢竟已經一天一夜了啊。”
和關門聲同時響起的是姬文稀泛著怒意的“滾”字。
一天一夜?這麼說,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嗎?外面,到底怎麼樣了?“文稀,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是我自己要這樣做的,才不是為了你。”
如此純真。。。葉夕想笑,但是卻實在笑不出來。文疏,你又在哪裡?是在掃清餘孽,準備著登基嗎?磨拳霍霍,現在肯定是志得意滿了吧?——心中這樣想著,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文疏志得意滿的樣子來,反而有一雙飽含著無聲指責的闃黑眼眸一直在腦海中晃動。
文疏,欺騙你的是我,只求你,對文輕仁慈一點。
躺在床上不能起身,已經是醒來後第二天的午後了。知道文疏不會殺了姬文稀,所以在關月來帶走他的時候,雖然姬文稀極力抵抗,但是葉夕還是威逼利誘他離開了,畢竟綁在椅子上那個彆扭的姿勢可不是好受的。
關月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大夫,包括葉夕小解、擦身他都一手包辦,葉夕一邊感激他,一邊想從他口中套出話來,畢竟躺在床上是沒法得到任何訊息的,可是他又實在放不下姬文輕。只是與臉上的溫柔相對地關月卻對他的病人毫不鬆口,除了在葉夕要求見蘭澤的時候告知他蘭澤受重傷無法前來外,他從未對葉夕說過任何與前日之事有關的話。
是啊,那已經是前日的事了。皇上的遺體,文疏是怎麼處理的?是憤而鞭屍報家仇呢,還是好好斂起準備國葬?皇上,也是個可憐之人。聽到皇上的死訊,爹又會是什麼反應?那個向來冷淡清心的爹,會為了皇上難過嗎?
文疏,兩天了,既然不想讓我死,既然讓關月照顧得我無微不至,為什麼不來看我?是因為忙於登基呢?還是。。。根本就不想再看到我?保住我的命,也只是因為還顧著這十幾年的情誼嗎?那麼,你那樣待我,夜夜索求著一個男人的身體,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如果是因為愛,為什麼又要給我種種難堪?如果不是因為愛,為什麼處處又有不經意的溫柔?
和姬文輕約定,事成之後給自己完全的自由,卻對文疏說事成之後隨他處置。這些在特定時候被逼無奈說出的話語,是否也在無意之間暴露了主人的心事?
靜謐到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房間,疼痛到難以呼吸的胸口,有些悲涼。打破午後寧靜的腳步聲,不輕不重熟悉到刻入肺腑。是他。
骨節分明、帶著厚繭的大手,停留在門扉上。
加快跳動的心臟扯得胸口更加疼痛,想要大口呼吸,卻緊張得只敢輕輕吐氣。
那個人,就躺在裡面,這兩天不見他,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從蘭澤口中知道春()藥的事情之後,不就已經開始懷疑了嗎?懷疑的時候,不就已經想到會遭到背叛了嗎?其實,早已經預想到了結局,只是一直在逃避真實而已。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這明明是自己一再傷害他的報應,可是自己卻又一次錯上加錯傷害了他。若不是本就受傷了的蘭澤拼命救下了他,現在的自己恐怕早已自殺謝罪隨他而去了吧。為什麼會那麼衝動?衝動到失去理智,衝動到不知手下輕重,衝動到想殺死他讓他永遠成為自己的所有物。錯了,錯得離譜。明明說著愛他,難道愛他不就是想要讓他得到幸福嗎?一廂情願想得到他,實在是太自私了。如果他想離開,就放他走吧,放他走,也只是因為清楚自己對他的愛,痛苦、悲傷,就讓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吧。
終於下定決心,文疏推門而入。
撞到一起的視線,明明想閃躲,卻膠著般無法分開。不知所措和悸動被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