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他要求大家舉薦太子人選的時候紛紛推辭。現在皇上確定了人選,又有誰不知死活敢去提出異議?
然而不知死活的人還是有的,他便是右丞相範溪。範溪站出來,不慌不忙道:“微臣有異議。”
所有人都震驚了,揉揉眼睛以為看錯了人,掏掏耳朵以為聽錯了話,面前這個膽敢提出反對的竟然是那個向來不溫不火,行事中庸到有些無能的右丞相範溪!
皇上掃走倦意,不快地皺起了眉頭,但是為了表示冊封四皇子為太子得到了朝臣的認同,他還是耐著性子道:“說來聽聽。”
範溪直視著皇上,彷彿這一輩子他只會做這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必須做得毫無遺憾般道“第一,四皇子母妃出身卑微,難以母儀天下。”
四皇子姬文稀淡淡看了他一眼,事不關己般把視線投到了葉夕身上。
“大姬也有過這樣的先例,朕已打算冊封周妃為皇貴妃,而且周妃待下寬厚,實有國母之姿,皇后也仍然在,後宮之事不必多慮。”
皇上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識相的人肯定早已閉上了嘴巴,但是範溪顯然今天不想做識相之人,他仍用他慣用的語調道:“其二,按照皇上和厚帝的約定,太子之位也不應該傳給四皇子。”
此言一落,安臨殿內頓時針落可聞,明明應該是竊竊私語的時候,群臣卻都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皇上當年得來帝位不是那麼光明磊落,就算皇上和厚帝有什麼約定,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難道範溪想要舉薦的竟然是十五年前就被廢的太子姬文輕嗎?!
“你想說什麼?”皇上坐直了身子,微眯的眼睛中射出了寒光。
“微臣想說,請皇上按照當年和厚帝的約定,將太子之位傳於舒王姬文輕。”範溪的話雖然大家早就預料到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敢真的說出來,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大膽!”皇上暴和一聲:“當年厚帝仁厚,感嘆獨子姬文輕幼且性愚恐招致黎民百姓之苦,因而忍痛廢太子,又對朕手足情深在眾臣面前親口將皇位傳位於朕,朕百般推辭不受,終不忍拂了聖意,因而才接過這玉璽來,眾臣作證,朕與厚帝只有‘深愛黎民’這一約定而已。雖然厚帝未言太子之事,然而多年來朕對舒王仍殷殷期待,無奈他不僅身體羸弱而且膽小怕事不堪重任,朕不得已才另立太子。如今你信口雌黃,汙衊朕一片好意,是有何居心?!”
皇上一句話說完早已氣喘吁吁,他撥開劉公公扶過來的手,大聲斥道:“朕憐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準你自脫官帽自入天牢潛心悔過,否則定治你妖言惑眾大不敬之罪!”
“左右還不拉下去!”皇上話音一落,李公公立刻察言觀色大聲命令門外御統軍。兩名御統軍毫不遲疑疾步入內,一左一右抓住範溪胳膊便要拉走。
範溪冷哼一聲:“堂堂一國之君,竟然連聽完微臣的話都不敢了嗎?”
“慢著。”皇上本就是極傲之人,他認定當年做得天衣無縫,如今自己又控制著姬文輕的解藥,也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來,雖然範溪今日反常叛變始料未及,但是也絕不會亂了他的手腳,於是他也冷哼一聲道:“朕今日就讓你心服口服,你還有什麼藉口?”
“微臣有證據。”範溪傲然一笑:“皇上,微臣叫你一聲皇上,只是因為這十五年來你確實還算得上是一位明君,然而當年你迫害嫡親手足卻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皇上的臉色已經鐵青了。十五年前範溪雖然官職不高,卻也極受厚帝重視,厚帝駕崩後,他本想將範溪找個理由降職,但是當年葉遷建言道範溪雖然無能,但是在朝野之中卻是不可或缺,與其降職處理,不如加恩收買。他聽從了葉遷的話,對範溪接連加封,範溪果然感恩有加,俯首稱臣。而十五年來範溪的所作所為也證實了葉遷的話,看似溫吞無能的範溪調和了朝野中尖銳的氣氛,將左右丞相之間慣有的爭鋒相對降到了零,而他自己卻並沒有吃虧。
本以為自己當初的抉擇是對的,然而此刻面對凜然而立的範溪,皇上才想起來,他的堂妹堂華公主是多麼愛戴溫柔的厚帝,又是多麼討厭野心勃勃的自己,而範溪,又是多麼疼愛得來不易的堂華公主。
可是範溪,你不覺得憑你一己之力想為姬文輕打抱不平太晚了也太過以卵擊石了嗎?“證據?事實?範溪,朕勸你在說話之前先好好考慮一下,朕最怕堂華會傷心。”
範溪沒有因為“堂華”的字眼而動容,彷彿終於一吐心中之快般,他仰著頭竟然微微笑了:“微臣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