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襟襦裙,兩條紅絛繫著青色的玉環。想著就要見未來的公婆,轉翎心裡很是緊張了一把。看著閒適打扮的哥哥好整以暇,她暗自感嘆女兒家就是嫁出去的命。
張家大人官職不大不小,可家境富裕,張府家宅與世族大家的宅邸也差不了多少。轉翎一去,便被張府裡的碧瓦朱楹吸引住。趁著哥哥與張公子寒暄去了,她便獨自一人在精緻華美的亭臺樓閣間轉了又轉,對水榭邊的美麗荷花也是流連忘返。心說以後若是在這碧水紅花之間吟詩作賦真是愜意,再加上張公子琴瑟和鳴,不啻為人生一大美事。她情不自禁感嘆道,才子佳人的好結局莫過如此了。
就在轉翎站在水榭邊對著粉潤的荷花想起某個話本子裡在荷花邊浣紗的女子遇上心儀郎君的情景,思緒便隨著那纏綿的情節輾轉,完全沒意識到身後來了幾個人——並非心儀郎君,而是張府女眷和丫鬟僕婦。
“你是誰?怎麼站在這裡擋我家夫人的路?”一個不識相的小丫鬟指著轉翎的耳朵叫道,“還不快點讓開。”
轉翎覺得這聲叫喚實在無禮,本想叉起腰回上一句:“怎麼說話的你?一個小丫頭還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還有體統沒有?”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在別人家裡,一舉一動都得守著分寸,若是叫這群人給準婆婆嚼點舌根,或是傳到自己哥哥那兒去,無論哪方面,自己準吃不了兜著走。想到這裡,她便飛快地按下心頭不快,對著那旁邊過來的女子施禮回道:“不好意思,我是溫家女兒,今天跟著家人過來拜訪張家大人和夫人的,見了這兒風景好,便一時忘了分寸,還請夫人海涵。”
那站在人前的女子,身材苗條,藕色襦裙,梳著規矩的盤雲髻,一朵玉雕的月季斜斜地插在髻上,再無其他裝飾。臉上敷著厚粉,卻點著淡紅的唇,有點不搭調。一雙吊梢眼,正著眼睛看人的時候卻叫人以為她在看別處。此人便是張公子的哥哥所娶之崔氏,當時第一面時轉翎並不知道,還以為是張家的親戚。
崔氏見面前女子模樣秀氣,尚懂得些規矩,想就此算了,不過,聽她說自己是溫家的姑娘,便想起近日聽婆婆說溫家女兒如何如何,像是要定下親事一般,心中便起了芥蒂。她出身商戶,父親早年暴富,便捐了個小官,後來家境大不如前,扯了些關係嫁入張府,卻只能嫁給庶出的哥哥。她心想若是嫁給嫡出的弟弟,那張家對自己的待遇肯定大不同,至少月例就不只那麼幾兩銀子。心裡不舒坦,卻也無法,在張夫人面前依舊一副孝順兒媳的模樣。
崔氏眼珠一轉,笑道:“原來是溫家的小姐,早就聽說溫小姐不止樣貌好,而且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今日得見,真是一個妙人兒。”
“夫人謬讚了。”轉翎客氣道。心中對這位夫人的印象還不錯。
崔氏笑問道:“溫小姐今日來看老婦人,肯定備了些好玩意兒。我能問問麼?”
“也沒什麼,”轉翎爽快答道,“就是些糕餅。聽說老婦人喜歡,就特意買了些送過來。”
“哦?溫小姐真是有心,老夫人知道了肯定很歡喜。”崔氏關切提醒道,“只不過老夫人最近牙口不好,更喜歡清淡些的。若是甜的,恐怕入不了口。”
怎麼會這樣?轉翎有點束手無措,糕餅放在哥哥那裡,他肯定不知道呢。怎麼辦,要不要自己過去跟他說一聲?可是臨時又找不到別的禮品,真是麻煩呢。
“那,老婦人牙口不好可怎麼辦?”想了想,還是問問這位夫人比較好。對方看上去跟張家老夫人很熟呢,說不定會有法子。
崔氏沉吟片刻,緩緩道:“到時跟老夫人說一聲就沒事了,老夫人不會說什麼的。”
轉翎急忙點頭稱是,急急謝過崔氏,便去找旋羽。
等她找到旋羽,那傢伙正在前廳裡跟張夫人寒暄,張公子在下首陪著。作為禮節的糕餅正擺在哥哥的手邊。
心裡雖然著急,轉翎還是依著禮節給張夫人請了安,端坐在旋羽身邊,見旋羽嘴裡不停,她想插個話也不行,只得拼命給旋羽暗示,差點就要去踩那傢伙的腳了。
坐在上首的張夫人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她初次見了溫轉翎,覺得其人秀氣端莊,跟自己兒子也較般配,便留了心去觀察這姑娘。可後來見轉翎似乎如坐針氈,雙目遊離不定,心中起疑:這姑娘莫不是坐不住?怎麼不能安靜一會兒呢?
旋羽也注意到了妹妹的異常舉動,可是在場卻沒法說,又瞟見張夫人眼裡似有疑意,心中明白了幾分,便故意轉了話題:“這幾日與令郎聊過幾次,說是夫人想看看家妹,今日得空便帶了她來。轉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