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最上面的一份,上面端端正正寫的是皇太極的額娘,葉赫那拉孟古姐姐,被追封為孝慈武皇后。而在其旁邊,皇太極御筆寫上了阿巴亥的名字,封號還空著。
他竟然在這份單獨的名單上補上了額孃的名字?
多爾袞的指尖輕輕碰觸瑩白的紙,在她的名字上摩挲。
“你想用什麼字做封號?”皇太極不知什麼時候已醒了。
“真的要封?”多爾袞不敢相通道。
曾經多爾袞在他最輝煌的時候,追封了阿巴亥,可在他死後遭到清算時,連帶著阿巴亥被廢了封號,牌位也被趕出了太廟。如果是皇太極追封的,那不管發生什麼,他的子孫都不敢這麼做了吧?
皇太極走到多爾袞身邊,稍做思考,提筆寫下了一個“烈”字。“你額娘是陪著阿瑪去的,就用烈字吧。”
多爾袞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望著皇太極。
皇太極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發什麼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我額娘。”
“我明白你的痛苦,是我的錯,讓你在那麼小的時候就沒了額娘。”
“不,你不明白。”多爾袞搖頭,悲劇在眼前重演的痛苦,沒有人能明白。
“對不起,我知道就算讓你額娘和阿瑪一起安葬,就算追封他為皇后,都不能彌補你傷痛的萬分之一,但如今我只能做這些。”
“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做的。”
“有必要,我會盡我所能,讓你不再受任何傷害,只要你高興,什麼都可以。”皇太極輕擁住他,咬著他的耳朵道,“什麼時候討好你變得這麼難了?”
耳畔被他鬧得癢癢的,這個癢一直鑽到了心裡,在心尖上撓著。
“謝謝。”多爾袞的聲音低不可聞。
皇太極把他抱得更緊了:“你這麼客氣,我好不習慣。你應該揚著臉對我說:我本來就是很難討好的。”
“你這樣說話很矯情!”
“你過來。”皇太極把多爾袞拉到一邊坐下,走到開啟櫥櫃,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紅木盒,鄭重地放在了多爾袞面前。
多爾袞已猜到了他想做什麼。
“這幾天我一直想著,送你點什麼,可你現在也是貴為親王,什麼都不缺,我思前想後也不知道什麼東西能入得了你的眼。本來這玩意兒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可我總還不甘心……”皇太極開啟木盒,取出那枚鹿骨扳指,燭光下晶瑩的扳指似黃似白,更如玉一般,“我想,將來你還會經常帶兵出征,為我,為大清,戰場上生死瞬息間,我希望能給你帶來好運。”
皇太極拉起多爾袞一隻手,把扳指輕輕放在了他手心上,滿懷期待地等待他回應。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吧?從他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這枚扳指始終牽絆著兩人的感情,如今依然如此,彷彿成了一種執念,一定要戴上了,才能證明什麼,確定什麼。
皇太極看著多爾袞盯著扳指發愣的樣子,心底慌慌的,竟不太自信,生怕他一甩臉把扳指塞回到自己手中,說句不需要之類的。
如果他真這麼做,又該怎麼應付呢?心跳快得就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多爾袞抬起頭,望著皇太極,從他眼中解讀這扳指的含義,那份熾熱與深情像一張網,把自己套住,一層一層繫緊。
許久,多爾袞仍然只是呆坐著,沒有反應。
皇太極越發不安,他小心翼翼擠出個笑臉,指了指扳指:“你看,我真的沒有送給濟爾哈朗。”
多爾袞橫了他一眼:“你不需要此時此刻提他的名字。”
“怕你懷疑我騙你。”
終於,多爾袞拿起扳指,套在了左手拇指上。
這不僅僅是一個扳指,還是一份情,一份羈絆,一份把兩個獨立而又相似生命牽扯在一起的纏。
“倒是正好。”多爾袞淡淡道。
“太好了!”皇太極毫不掩飾他的喜悅,猛地一步跨上前把多爾袞壓倒,“我愛你,多爾袞,在我心裡沒有什麼人能與相提並論,任何人都不能,這一點你永遠都不用懷疑。”
多爾袞頭暈目眩,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我也是。”
皇太極望著多爾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瞬,心花怒放,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你說什麼?我沒有聽見,你再說一遍。”
多爾袞黑著臉,試圖將他推開:“沒聽見最好,我忘記了。”
“忘記了?那我幫你回憶。”皇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