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的蓮花盛放,悠閒的蜻蜓穿梭其間,偶爾累了,便停駐在花瓣上,漂亮伶俐的鳥雀小心翼翼的站在水蓮上,低頭覓食水中的蟲兒。
一隻畫眉怯怯的飛到他身邊,站在欄柱上,嘰嘰喳喳似在安慰。
緩緩撥出一口悶氣,唐惟逸伸手輕柔的觸碰畫眉的小腦袋。
“笨蛋……”
少年悠悠的嘆息聲幾不可聞,彌散在一片柔軟的春光中。
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府邸,暗夜籠罩,壓抑詭譎的氣氛遠比公輸家暗濤洶湧,且來勢洶洶,明目張膽。
李凌風端坐在書桌後,看也不看規矩的立在桌前的三個兒子,側頭看向窗外深重的夜色。硬朗英俊的面容上,薄唇緊抿,那雙看透世間滄桑的鷹眼中,濃重的黑色比窗外的暗夜更甚。
三位李家公子各懷心思,靜靜的站立。
室內暗流詭譎,連嵌在牆角用以照明的夜明珠也無法照亮這種濃黑。
時間流逝,夜色更加濃重,李凌風仍舊維持著那樣的姿勢。李家三位公子個個冷靜自持,看不出絲毫破綻,即使他們的心中已經波濤澎湃,迫不及待的等待著自己的父親下達那道命令。
終於,李凌風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三個愛子,緩緩但不容置疑的道:
“追殺李氏四子無愛,格殺勿論。”
三人俯首抱拳應道:“是。”
守衛森森的禁城之中,皇甫天華坐在御案前批改奏摺。御書房的另一個長案上,堆放著高高的公文,一人埋首其間,運筆行雲流水,不消片刻,公文的高度明顯下降。
緩緩抬起頭,當朝左相司馬邵舒展睏乏的身體,接過宮人遞過來的熱茶輕飲。抬頭掃了一眼認真批改奏摺的皇帝,不禁輕笑。
自己自幼追隨的這個人,身份尊貴,天生戾氣,狂傲邪佞,又加上幼年到軍營中歷練長成,戰功赫赫,那股深入骨髓的暴戾狂侫更是張揚,哪肯乖乖靜坐著一刻?如今這般英明睿智,一代賢君的模樣,倒還真的多虧了無愛。想到無愛住在宮中三人在一起的時光,司馬邵露出柔和的淺笑。
“你在那陰陽怪氣的笑什麼呢?”響亮的問話打破了溫馨的氛圍,帶著責怪和不屑的語氣。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瞧瞧這說話的口氣,想到自己每日被壓榨著鞠躬盡瘁,司馬邵不禁在心中為自己拘一把同情淚。
看看桌上的公文,重要的都已經批完了,只剩下一些瑣碎的事情,略看了一下,便決定交給手下的人去做。天已經不早了,現在回去,早朝之前還能歇息兩個多時辰,他並不希望自己死而後已,英年早逝。
“沒什麼,臣只是覺得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很有成就感而已。”司馬邵起身回道。
“你又想偷懶了?”皇甫天華不滿的看著他。
司馬邵覺得空氣中漂著一股酸味,瞭解的笑著說:“陛下,時辰已經不早了,臣告退。”
“……”皇甫天華氣的牙癢癢,看了看御案上剩下的奏摺,不算太多了,自己一個時辰也能批完,只是……
皇甫天華將躬身告退的司馬邵晾在一邊,也不應好,繼續伏案批閱奏摺。
半晌,司馬邵試探的道:“陛下?”
“嗯,”皇甫天華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然後指指一摞較厚的奏摺,“這些奏摺愛卿幫朕批閱吧。”
一邊的太監總管恭敬的從御案上拿過奏摺,端到司馬邵面前。
司馬邵嘴角抽搐,只得坐回去繼續工作。
皇甫天華得意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奮筆疾書。似乎想到了什麼,隨意的問道:“你那支笛子呢?”
“無愛拿走了。”司馬邵隨意的答道。
“你碰上他了?”
“嗯。”
“聽說小混蛋離家出走了,朕還想著他會來京城呢。”
“估計不會來了吧,我看他正玩的不亦樂乎呢。”
“沒良心的小混蛋。”
……
兩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邊比著誰的動作快。
御書房外,大雪紛飛,寒風肆虐,房內暖意融融,一片和諧。
一聲細微的響動,一個身著黑衣,覆著面具的男子單膝跪到御案前。
“啟稟陛下,紅泉之主正式向公輸家主提出退婚,公輸家和李家均已下達追殺命令。”
話音剛落,御書房中萬籟俱寂,隨後只聽碰的一聲,御案被一鐵掌劈碎,坍塌傾倒。
司馬邵坐在書案後,筆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