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下定決心,哪一日再遇到袁復北,我絕對不會輕饒他,我要讓他償還阿涼在他那裡受過的苦。可惜就算袁復北陪上性命又能如何?他能讓我的阿涼好起來嗎?他的死能換得了阿涼的生嗎?我茫然了。
想一想別人都是可以寬恕的,我最該恨的其實是我自己。阿涼跟了我至少十年,我除了傷害,幾乎什麼也不曾給他。我若曾經珍惜過他,對他稍微好一點,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不管我心裡怎樣想,魏大人還是督促著我們一行繼續北上。離遼國越近,對我們來說就越安全。我抱著阿涼騎在馬上,就像我們當初來時那樣。只是那時阿涼身子緊繃,而現在軟軟地靠在我的懷中。
阿涼的身子很虛弱,除了咳血,時不時地還會不自覺地暈過去。所以我把他牢牢地抱住,讓他清瘦單薄的身子緊緊依靠著我。我其實很想知道,阿涼與我分開後都發生了什麼。但我怕他說話多太耗元氣,所以我把疑問都壓在心裡。我不問話,以阿涼的性格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說什麼。
我們的隊伍經過市集的時候,我留意到一家不錯的成衣鋪子。再往北天氣漸涼,我早想為阿涼添置些衣物。知會了魏大人,我抱著阿涼下馬,帶他走進成衣鋪子。
入眼的各色服飾,雖然都是宋國樣式,但做工精細,還算上乘。我想先在此處隨便買幾件,將就到遼國再請裁縫為阿涼量身定做。
在店中逛了一圈,我為阿涼仔細挑選著,卻瞥見阿涼一直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跟在我身後,根本不曾抬頭看店內懸掛的衣物,彷彿那些華美的東西與他毫無關係。
我看中一件貂皮的斗篷,還有一套墨綠色的錦衣,大小樣式都很適合阿涼。我伸手撫摸布料,柔軟舒適,刺繡花飾華而不豔,正能襯出阿涼溫順恬靜的氣質。於是我指著那套衣服問阿涼:“阿涼,你看這套衣服如何?”
阿涼依著我的命令抬頭觀望,而後又低下頭,輕輕道:“很華美的衣服,只要主人喜歡就好。但是主人穿,似乎尺寸偏小。”
我笑道:“這是買給別人的,大小應該合適吧。”我說完招呼店家過來問價。
店家陪著笑臉道:“這位公子確實有眼光,您要的這幾件都是本店的極品。除非像您這樣尊貴的客人,尋常人小店也不敢賣。您是就要這套衣服,還是有什麼尺寸要求,不合適的地方本店免費修改。”
我點點頭,指著那套墨綠色的錦衣又說:“我看這套就不錯,可以試穿嗎?若不合身再修改。”
店家打量了一下我的身形,懷疑道:“您是自己穿嗎?斗篷還好,不過這套錦衣似乎偏小,不如在本店依這樣式量身定做。”
我指著阿涼對店家道:“讓他試穿。另外煩勞店家選些與衣服相配的內衣鞋襪給他換上,銀錢算在一起。”
阿涼並沒有吃驚,順從地跟著店家去裡間換衣服,我想他一定以為我是買給別人的衣物,只是讓他試穿看看大小而已。
阿涼換裝之後,比我想象中更美麗。並非他的容貌如何出色,而是那種渾然天成的清麗淡雅,在合體的衣衫穿戴之下被襯托出來。我禁不住盯著他痴痴的看呆了。
阿涼卻侷促不安地問我:“主人,這套衣服合您的心意嗎?如果可以,阿涼就脫下來了。”
我搖頭:“不要脫下來,阿涼,這衣服你喜歡嗎?穿在身上舒適否?”
阿涼只是傻傻地點點頭,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他覺得這身衣服根本就不可能給他的吧,與他不相干他說與不說都不重要吧?我不禁懊惱,我是為阿涼買衣服,我剛才卻只是一廂情願地挑選我喜歡的顏色樣式,根本沒有問過他本人的意見,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他或許根本不喜歡這件,可是我決定要買問他好不好,他又怎敢說不?
於是我和顏悅色地問阿涼:“如果我給你添置些衣物,你想要哪件,這店裡隨便挑。”
阿涼先是遲疑地望著我,肯定我不是在逗他玩,才敢環顧四周,眼睛停留在店鋪最外邊。那裡凌亂地堆放著一些廉價的粗布衣裳,都買下也不及這件墨綠錦衣的零頭。我不動聲色,讓阿涼自己過去挑,我想知道阿涼喜歡什麼顏色,什麼樣式。
結果他小心翼翼地挑出一件青色的粗布衣,大小基本合適,做工和樣式平淡無奇,布料遠不及綢緞柔軟舒適,卻結實耐磨。這種衣服滿大街的販夫走卒常穿的,怎麼能配得上我的阿涼?可是阿涼將那套衣服捧在手中,摸了又摸,似乎很喜歡。只要阿涼喜歡,我為什麼不給他?
於是我對店家說:“剛才那些再加上這件,一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