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根本買不到廉價藥?或者在外面買進次品換掉手中的好藥,次品發給老百姓,好藥偷偷賣給熟人或者賣給民間藥局?再或者,根本是庫中空虛,廉價藥早被主事者偷偷賣個七七八八,做個空頭帳對付上面。現在這種事情,還少麼?
所以我猜在當時,老百姓真有了病,全盤指望惠民藥局是不大現實的,還是要靠民間醫者來補充醫療力量。那麼,如果事先準備不充分,到時疫突發,一時之間措手不及也是可能的,大概要民間力量先輔助一陣子,等政府支援到位,惠民局才能真正起到阻止時疫蔓延的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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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訪 。。。
一條人影自樹後的陰影中站出來,身量未足,低眉順眼,神態恭謹。
卻是菱角。
奚吾注目他片刻,道:“此刻四下裡無人,你且細說端詳。”
菱角低聲道:“小的從頭說與先生。”
“日間先生吩咐小的做事,小的不合貪先生那幾件衣服值錢,謊說去河邊小樹林燒衫子,抄小路先回了府裡,想著藏好了衣服再去藥局也來得及。不想在府中撞見了薏仁,一時慌張,失手將衣服掉在地上。薏仁逼問,小的不得已如實招了,求他掩飾則個,不想他卻將小的帶去了小官人房內。小官人聽說,命小的候在偏廂,自行轉到後進取了個青布包裹,著小的轉交先生。並言道,只消小的照做了,就不將此事告知大官人。小的無奈,只得遵命照辦,但總是心神恍惚,故未曾多想,直通通原路轉回來,因而被芋艿看出蹊蹺,爭吵時喧嚷出來,被人聽到。”
“芋艿說了甚麼?”
“芋艿只道:‘不知哪個跑林子裡燒個衫子,就能燒出一包衣服來。’”
奚吾沉吟片刻,道:“不用慌,他不過有些猜疑,大約別無甚麼證據。你權當不曾有過爭吵,平日裡一切如常。如大官人或者別的甚麼人問起,就咬定是怕我受涼,故抄小路快去快歸。青竹我已經吩咐好了。小官人那裡……你與我帶個口信,問他幾時有空,我要與他詳談。”
菱角應了。
奚吾又問:“我那幾件衣服呢?”
菱角答道:“小官人收去了。”
奚吾嘆口氣:“你先回去罷,此事,我來處置。”
菱角領命,唯唯而出。
奚吾袖手在樹下立了良久,夜風吹拂,周身俱寒。
他攤開右手,掌中一幅錦帕柔柔垂落,冷月清輝,灑在帕子上,朵朵山花竟恍如瓣瓣盛開。
杜鵑。
子歸,子歸,胡不歸。
斯人絕裾而去,可知這杜鵑泣血,子歸夜啼?
自奚吾記事起,阿孃便總是披髮跣足衣衫不整,終日裡或哭或笑,握緊了這幅帕子枯坐庭中,對著梨樹低低絮語。
所說的,顛來倒去無非當年那些事。
三郎各樣好,三郎諸般情,三郎春日裡手植梨樹,攜著如花美眷詩酒唱和,對天盟誓,但願年年如今日,白首不相離。
不曾想,三郎去書院讀書四載,家中竟遭惡盜,資財卷盡,她更為賊所持。苦挨年餘,幸得官兵蕩寇,方得以還家。劫後重生,面對的,卻是千夫所指。
失身於賊非她所願,忍辱偷生竟為人所不齒,懷中小兒更是她盪滌不去的汙穢。
奚吾,奚吾,早在族叔給阿吾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該想到,失貞,不容於天,不容於地,也
3、夜訪 。。。
將不容於他的眼。可憐她尚懷著一線希望,苦苦等待三郎救她於水火。
好容易候得秋闈放榜,三郎榮歸,志得意滿春風面,見到娘子的瞬間,立時化作冷麵閻羅,轉身拂袖而去。
幾年恩愛,一朝義絕,經年苦候盼來的,卻是一紙休書。
同那幅他求學時一直貼身攜帶的,她精心繡就的帕子。
滿園梨花今已亭亭如蓋,可笑卻成了讖語。曾經高高在上精心呵護的嬌花,一朝零落,唯有任人踐踏成泥。
從此癲狂。
小小的阿吾不曉得阿孃為甚性情大變,只知阿孃再沒有了溫軟的笑容,沒有了如花的容顏,再不肯拉著他的小手,喚他一聲阿吾。
鄰居阿婆憐他,時常賙濟他些須舊衣麥飯,還教他拿家中器物典些柴米度日,阿吾才得以平安長大,得以活到那一日。
終此生,奚吾再忘不掉那日,癲狂數載的阿孃忽然沒了諸般惡態,束了衣襟洗了頭臉,起身灑掃庭除,還摸出壓在箱底的那人衣物將去市集,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