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離不了一個藥字了。”樊襄笑著,轉身拍拍悔哉的腰,悔哉撐起身子來,“聽你話說,‘這東西’從前也送來過?”
“是,花草要長的茂盛肯定要施東西,不過以前都是用擔子運來,偏就今天午後來的這趟是用缸,王爺又暫不用侍候,小的怕是刁民想偷分量故意用缸來糊弄,就挑開看看,總覺著哪不對,多想了一層,竟然就真給小人聞出了問題來。”
悔哉微微嘆口氣,樊襄把杯子放在一邊,“這東西那東西的,說的我倒糊塗了。我去看看水,你自個兒審?”悔哉仰臉看他,點點頭,樊襄拍拍他頭頂,“要是有人下毒,那十有八()九就是他吩咐的,你別太認真,也別想什麼他為什麼這麼做,他要做事有緣由了你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不是?你乖,別讓我今晚再為你操一回心,待會我再跟你說說我皇兄出宮的話,沒你想的那麼多糾葛。”
這一番話竟說的悔哉喉頭酸苦。
“摻了什麼藥?”悔哉靠著榻上的靠背,“你們不是近侍,給你們藥有什麼用,‘這東西’又是什麼,都說出來。你也聽著了,王爺知道是誰做的,不會問誰的罪,不必顧慮什麼。”
“這東西是……是牛馬糞,呸呸,髒了您的耳朵,小的該罰。”
“這豈不是肥料。”悔哉覺得好笑,“若是牛馬吃了些時令蔬果,味道不同也是有的,僅憑這個,你是怎麼說出不是你想害我的話的?”
☆、巫山雲雨後 二
“小的進王府前曾跟著俺家爺爺學過醫理,除了不認字寫不出藥名,分藥材還是準的。肥料一類,是直接施在花草上的,今天小的也見識了您吃花,這混進來的東西要是被根吸走了,那您豈不是直接吃了……雖然並不見得是毒藥,但小的這麼胡亂一想,總覺的這是有人要害您。正在心慌的時候又撞上王爺,小的差點就以為王爺什麼都知道,急著分辨小的沒有害您的心,一時混沌就只會說王爺饒命了。”
悔哉的眼神空了,握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發現地上那小廝抬眼偷瞧他才咳了一聲回神,“那依你看這是什麼?”
“要單說這東西卻不臭,有股淡香,仔細聞聞……小的笨,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就是香的奇異教小的懷疑。”
“越豔的菌菇越是有毒,花也一樣,有花可以入藥,可見稀奇的,不致人死命卻要人難受的東西多了。”
“說到哪一步了?”樊襄從書房進來,在榻上坐下,拿過悔哉的手,一點一點把他蜷著的手指摳開,“美人審問人也審問的這麼溫和。”
悔哉笑笑,“說到有人要在花上下點東西,似乎是長久才能起效的,而且不致命。悔哉推測應該是買通了供東西的人家,混進來了,地上這個人懂醫理,被他給發覺了,他說是湊巧碰上咱們,恐怕也是下了很久的決心在遊廊上等候,有話要說,王爺丹田氣足,嚇著他了。”
“到底‘這東西’是什麼東西,能下在花上,而後要你吃下?”樊襄把他另一隻手也拿過撫開,“從這麼小的地方入手,動作也快,不是有心人要多久才能發現呢……難不成又是忘憂?這次下聖旨我也不餵你喝了,你自己少吃些不乾不淨的東西,老叼著花算怎麼回事。”
“這東西……是糞肥。”悔哉偏過頭去,叫他自己說出來好不窘迫,“王爺打算怎麼辦?”
樊襄捏著他耳垂,“要不平了花圃,要不以後不施肥,要不換家牢靠的供肥料,橫豎我都不能拿這進宮質問我皇兄。”
“他好狠。這是發現了的,發不現的呢?”悔哉冷了臉。
“要是說吃食,我的王府我還是敢擔保沒事的。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照我瞭解,這主意不一定是我皇兄吩咐的,我尚且在意不到施肥澆水的細枝末節,更何況他呢。恐怕還是他身邊人賣便宜,說了點皇上要是不順心,我替您教訓教訓一類。看來你在宮裡得罪的人不少呢。”
“王爺身邊也常有這樣的人麼。”
“小人主意多,你不想安靜他們總有事做,我這麼說你心裡可好受一些了?好受些了就老老實實去洗乾淨,至於你。”
“王爺饒命。”地上那人趴著聽了半晌了,忽然說到自己,急忙抬起頭來。
“你少見的伶俐又懂事,守個花園子埋沒了,公子身邊沒個得力的人,調你以後跟著公子伺候,還不謝你公子。”
“跟著公子,是不是以後都不用做粗活了?”那小廝愣頭愣腦的問了一句。
樊襄仰頭笑笑,悔哉掩著嘴,“至少以後不用為肥料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