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的這條路他雖然完完整整地沒有走過多少次,但是在這裡倒是從小玩到大的。
漸離花的花瓣在青石的地面鋪了薄薄的一層,人走過去的時候像是煙塵一般盤旋而起縈繞在人的腳步之間,像是纏綿的藤蔓,似乎不想來人離開。
他實在忍不住快步走了起來,優雅地起落的花瓣也因為他的動作快速地飛旋起來,飄飄落落的糾纏著他的腳步,讓他心中一驚,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的感覺,實在忍不住將視線移到遠處,全身功力已失,飛快地跑了起來。
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師父會不喜歡這種花了,漸離漸離……他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宣諾說梟應該在離逍遙谷不遠處的農莊,但是事實上他剛剛離開師父佈下的大陣便看到了孤身站立在一塊山石之上的梟,一身黑色的袍子襯得他眸子更黑,看見他的時候那雙眸子裡面明顯地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東西飛閃而過,然後沉默地向他施了揖禮。
“馬車就在那邊,殿下這邊請。”聲音帶著一種從來沒有聽過的冷澀。
藍幕羽只覺得心裡面的歉疚像是越滾越大的雪球,讓他有種喘不過起來的感覺,但是他明白地知道現在絕對不能拒絕梟的馬車,因為自己身上根本就沒帶一分錢,而且全身功力盡失,絕對沒有自己走回去的可能。
胡亂地點了點頭,藍幕羽手指纏在自己的衣襟上面,跟在沉默的梟後面走到了馬車邊上。
馬車厚重的簾幕緩緩垂落下來,將這方天地和外面完全隔開,藍幕羽手指壓在厚厚軟軟的大軟枕上面,深呼吸著平靜著自己的思緒,好一會兒才發現十指顫抖的厲害。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蔥白如玉的手指,三年前的時候這十根手指曾經剝離出白骨,猙獰的連他自己看了都害怕,但是現在卻找不出一點那時候的痕跡,反而相比起四年之前都多了一種瑩潤的感覺。KC65262
有點難以置信地將手指伸到眼前,他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敢相信這確實是自己的手指,然後看著不是飛揚的簾幕忽然苦笑了一下,疲倦地靠在軟枕上面,緩緩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也就只能這樣了。
晨風宛月 第五卷 第十一章
又是八天時間,馬車趕進漠城的時候藍幕羽忽然從噩夢中清醒過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廂裡面更是黑沉沉的,讓剛剛睜開眼睛的藍幕羽微微驚了一下,手指死死掐著柔軟的軟枕,才讓他稍稍緩過點來。
緩緩吐出一口氣,藍幕羽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才發現全身已經溼透,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已經兩年沒有在做過這種夢了,沒想到從逍遙谷離開到現在竟然在沒有斷過。
剛剛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刑訊的那名冷漠男子冷笑的眸子,黑色的在暗沉沉的牢房裡面散發著一種幽幽的光,像是在黑夜裡面的餓狼,譏諷地看著他,帶著幾分詭異的興味。
即使在夢裡面似乎依舊能夠感覺到皮-肉被皮鞭撕裂的感覺,然後昏黃的燭光下面便蔓延成一片血色,身體被綁在刑架上面,就像是被綁死的獵物,而眼前的獵手已經做好了享用的準備。
他不由地伸手抹了把額頭,果然摸到一把冷汗,不由微微苦笑了一下。
正在這個時候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梟冷漠到沒有一點感情的聲音:“殿下,已經到了。”
即使他的太子爵位早已經被廢,但是他原來身邊的人倒是還是習慣稱呼他為殿下,有時候他有點好奇如果這個稱呼讓皇家禁苑的人聽到後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微微抿了下唇,藍幕羽將額上的冷汗全把擦去,伸手撩開了馬車厚重的簾幕,果然看見金色的“玄王府”三個大字,天色暗沉沉的,金色上面似乎有點灰沉沉的。
玄王府在漠城比較偏僻的地方,而玄王基本上也是一名閒王,所以一般的時候客人本來就不是太多,現在天色陰沉,一陣陣的冷風不是地刮過來,竟然有了一種冷清死寂的感覺。
藍幕羽從馬車上面跳下來怔怔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硃紅色的大門緊緊合在一起,竟然看不出有丁點人氣的感覺。
“你是要回去還是和我進府?”他扭頭看著沉默站在馬車邊上的梟,認真地問了一句。
如果面對的是其他的人,甚至是殤影身邊的其他人他都不會這樣問,但是眼前的人卻是殤影不曾離過身的心腹,而自己卻算得上“背叛”了他的主人的人。
梟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冷淡說道:“主子曾經有過吩咐,如果他不在人世,小的以後就跟在殿下身邊伺候。”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