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些什麼,彷彿一點也沒有聽見。
他只是抬頭,隔著遙遙的距離,看了徐小侯那麼一眼。
轉身,便走了。
徐伯重被那一眼,看的渾身發冷。
從那一刻起,陷入了無限的自鄙自厭之中。
他開始不停的去想一些自己之前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也許,
楚淮裳嫁給自己,是真的十分的委屈……
試想,假如他自己是個出類拔萃的大好男兒,前程一片光明,又是出身名門的世家子弟,
卻
讓他去嫁給另一個男人,並且還是個資質平庸樣樣都不出色的男人……於是因為這個人而不能去風月場中喝花酒。不能娶妻、甚至不能留下後代。
如果換成是自己,那自己絕對恨那個男人恨到牙根癢癢。
就是從那時開始,徐小侯每次看見楚淮裳都害怕。
怕到連與他說句話都磕磕絆絆小心翼翼;怕到連見他一面都心裡打怵渾身不對個勁;怕到迎面遇見都要想法方法尋找各種理由來避開,甚至怕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後來,楚公辭官了,楚家舉家遷回梅郡。淮裳也跟著走了。
再後來,聽說楚淮裳從了軍。
沒過幾年,他屢立戰功一路升官,一直升到西六州的兵馬司。
徐伯重越發的覺得,在沒有自己的地方,楚淮裳才是真的可以一飛沖天的。他原本也就該是個處處完美讓人尋不出一點遺憾的存在。
在這些年頭裡,徐伯重曾不止一次的試圖想要解除婚約。
他先是與父親忠穆侯談這件事,
結果侯爺為人嚴厲端正,
斷然不肯做那悔婚的事情,別說同
意,那話還只開了個頭,徐伯重就劈頭蓋臉捱了一頓罵。
他於是隻得去母親那裡探口風下功夫,只說他自己喜歡的是溫柔漂亮的女孩子,對楚淮裳只
有兄弟情分。
可惜母親聽了卻說:“兄弟情分也是情分,慢慢培養就好。只要先娶了淮裳,若日後還有喜歡的姑娘,那就再納個妾好了。”
徐小侯聽到此處,卻難得的有了脾氣:“這、這也太不公平了!你就沒有想過淮裳他到底願意不願意!?”
“有什麼可不願意的。”徐夫人卻是一幅理所當然的表情:“淮裳這孩子跟你可不一樣。是最懂事聽話的。”
徐伯重聽到此處,徹底沒了言語。
母親說的一點不錯。
楚淮裳就是那種人,從小就懂事又聽話,努力又上進,長輩定的婚約,
他不會多說一句。
無論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無論那對他公平不公平。
心像被針刺了般的疼。
以至於每次見了楚淮裳,他的愧疚便又更深了一分。
楚淮裳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他做不出忤逆的事情。
但是,
徐伯重不是,徐伯重本來就是個靠著祖蔭不求上進的貴族小侯爺。他是不在乎從此之
後再多個紈!子弟的名聲的。
於是從那時開始,他越發的放縱起來。每每呼朋喚友,三五成群的跑去花街柳巷,一醉到天
明。
若望城有名的花魁姑娘,就沒有他不認識的。
若望城數得上的敗家公子,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族中任何一位長輩提起徐伯重,都只有搖頭的力氣,懶得教訓他。
他也全不在意,就只盼著有一天,自己的父母親大人能夠良心發現,趕快認識到自己的兒子實在配不上人家的事實。退了這門親事,才是功德一件。
誰知,這麼許多年過去了。
他早已經是若望城有名的紈!敗家子,卻始終未能如願的等到退婚。等來的,反而是皇帝要
來親自主婚的訊息。
他心煩意亂,一頭扎進翠重樓,整日躲在翠袖姑娘的房裡買醉。
不敢猜測楚淮裳此刻心裡會有多恨自己。
明日……不對,子時已經過了,該是今日。
今日便是婚期。
這要讓他拿什麼臉去面對楚淮裳呢?
(下)
這日的一大早,從忠穆侯府到西林街聖上御賜的那處府宅,處處張燈結綵掛滿了喜慶的紅綢幔帳。
由於楚家在若望城沒有府宅,所以娶親的過程也不過就是徐伯重把楚淮裳從忠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