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大了十歲,卻最愛探聽些王侯貴族間的八卦,他又是文采風流,常常聽說一分,便自行在腦中潤色添彩,到能說足了十分。
蕭祈聽完,勉強不動聲色的笑笑,像是隻把注意力放在臺上的緩歌縵舞之中,漫不經心說道:“皇兄從哪裡聽來的訛傳,竟是些沒有影的事。”
父皇將羽墨質子交待給他的事情,雖說是秘密行事,但蕭祈可不認為能瞞得住多少人的耳目。這些皇子王爺,後宮妃嬪,就沒有幾個省油的燈。
蕭林聽他否認,也不辯駁,卻只用扇子掩住了半張臉,輕輕笑“我也不同你分辨真假。你素來是知道我的,別的什麼也不愛,就只稀罕收集些新奇古怪的玩意兒再探聽些天底下的奇聞異事。我說……”他又湊近過去些,對蕭祈低聲道“我從前就對羽墨皇族身邊的那隻玄鳥十分有興趣,可惜那鳥離了主人便活不長久。於是退而求其次,找那羽墨質子求一些玄鳥的羽翎來插在琉璃瓶中賞玩。誰知他竟不肯給我,傲慢的很。十一弟,若他此刻是你的人,你便幫個忙,弄一些那羽翎來給我罷。”
“聽說那玄鳥是羽墨皇族代代相傳,用血餵養的,折他羽翎,等同於耗損生命,自然不能輕易答應。”蕭祈就這樣同他漫步盡心的說,卻忽然想起自己這麼些日子以來,從沒見著羽墨栩身邊帶著那隻玄鳥。
過了一會兒,將申王應對完了,便回頭去招來身邊跟著的爻,命他去探查一下,羽墨栩身邊那隻玄鳥可是被太子那邊的人收了去的。若是,便帶過來,若不是,那便只能繼續去找。
這飲宴一直硬是拖到過了深夜子時,申王話癆症一犯起來,竟是拉著他說個沒完,全是些沒有由頭的八卦。諸如長公主看厭膩了駙馬爺,看上侍衛要私奔,或者什麼海宴王家的小郡主悔婚不成,一哭二鬧三上吊……更鼓敲完了之後,蕭祈惦記著太巫別館裡尚未傷愈的羽墨栩,只說有頂要緊事未辦,耽擱了唯恐父皇怪罪,這才能夠抽身而沒被硬是留下來賞月賞花賞美人外加聽閒話……
他今日來得遲了,也不知羽墨栩那總不見好轉的傷究竟如何,即便御醫每日出方子調理,即便他身體根基還算不錯,只是這樣每每折騰,日久天長,也不是個辦法。
進了太巫別院,他一路想一路的走,推開羽墨栩房門的時候,見他依舊睡在床帳之內,半躺半靠的。
“……我以為你今日不來了。”
羽墨栩面色卻比往日蒼白脆弱了些,見蕭祈走過來,反而慢慢的躺進錦被中去。不似往日別看臉去一副驕傲的模樣,看起來竟是有些慌亂。
蕭祈不回答他,忽然動作,按壓住了羽墨栩被子中悄悄挪動的手腕。
“給我。”蕭祈把手伸進被子中,強勢的握住羽墨栩攥緊的拳頭,施了幾分讓他疼痛難忍卻也不會弄斷骨頭的力道。
羽墨栩被那手勁弄得極痛,咬緊了嘴唇,卻仍是一臉倔強,用盡力氣緊緊攥住手裡的東西,不肯聽話。分明打定了主意,就是捏碎了骨頭,他也不會給。
蕭祈見那架勢,卻也沒有蠻橫硬搶,反而鬆開了手。
改而去捏住羽墨栩的下巴,然後,在他不明所以的時候,壓低了身體,傾身上前,親吻他的嘴唇。
羽墨栩張大的眼睛裡寫滿的錯愕,不明所以。他來不及反應,便只能微張著口,被眼前之人攻城略地。
但是,雖然看起來像是個親吻,卻沒有什麼情愛溫存,唇舌纏綿的味道。
甚至更文冷淡寒涼。
淺嘗輒止,下一刻,蕭祈便又與他冷冷的拉開距離。
然後,他說了兩個字:“子歸。”
這兩個字,讓羽墨栩心中一陣驚慌失措。
是了,蕭祈那樣做,只是為了嘗一下他口中殘存的藥粉究竟是什麼。
羽墨栩舌尖淡淡藥味,味道甘苦微辛……
子歸。
蕭祈看著羽墨栩。也並不如何冷冽,甚至也沒有流露什麼特別的情緒。他知道羽墨栩這傷來得蹊蹺,哪有什麼劍傷會怎麼治也不見好的。
不是沒想過中毒,只是沒想過他竟會自己餵給自己吃這催命的毒藥。
不是不知道有人會做這樣的事,只是他終究不願意去想,羽墨栩會對著自己施這樣的苦肉計。
而蕭祈……居然也真的沒有懷疑過他。
子歸,其實是宮中十分常見的害人東西,味道淡薄,吃下去也極不容易發現中毒的徵兆,一次少量一點點,餵給生病或者身上有傷的人吃,就像是那傷病總也不要一樣。
一天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