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桑,你走開。」
亮一郎發出「噓、噓」的聲音揮手驅趕。不知為何,今天的賞花連桑葉都化成貓形跟來了。自受傷以來,桑葉說化為貓形「不會無聊」,便常常以貓的姿態晃來晃去,不常回到德馬手中。
桑葉頂著貓臉咧嘴而笑,一口就把土佐小貝母如百合般惹人憐愛的花吃下肚。
「你、你這畜生!」
見亮一郎舉起右手,桑葉就如嘲笑對方般地揮動著尾巴跑掉了。亮一郎滿臉通紅地追上去。桑葉說的「不會無聊」大概就是指捉弄亮一郎吧?雖然看著令人提心吊膽,但亮一郎不是個會記恨的人,儘管會抱怨東抱怨西,看起來還是很寵愛桑葉的。
一行人途中不斷繞去別的地方,近午時總算到達矮櫻樹下。
「真美呀!走這麼些路真值得。」
千枝將手擋在額前,像要遮住陽光,嫣然一笑。這是片丘陵,約有十株矮櫻疏落種植其上。花朵盛開已極,即將凋謝,風一吹花瓣就紛紛飄落。他們在平坦之處開啟大塊鋪巾,四個人坐在上頭賞玩花朵。之前被亮一郎追趕消失蹤影的桑葉,突然冒出來「喵嗚」叫著,接近千枝。
「這不是老師家的小桑嗎?你跟來了呀?」
被千枝一摸,桑葉就從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總不能在千枝面前跟貓扭打起來吧……亮一郎只能生氣地抿緊嘴巴。桑葉好像覺得惹亮一郎生氣、不甘心實在好玩得不得了,惡作劇奸笑的表情有時會變回鬼的臉,逼得德馬慌忙「嘖、嘖」咂舌提醒它注意。
亮一郎被惹得一肚子氣,仰躺在鋪巾上,翻個身就把頭咚地放上德馬的大腿,閉起眼睛。即使已經在木頭地板上穿皮鞋過西式生活,亮一郎還是會說「你的大腿枕起來舒服」,在睡床上常常要德馬把腿借他枕。
但現在可不是兩人獨處,男人枕在男人腿上很奇怪。當然,千枝跟原都帶著忍俊不禁的表情看向他們。事到如今,兩人都明白德馬雖為男性,對亮一郎卻是宛如妻子般的存在,所以德馬也別無選擇,但心裡有一點怨主人不懂得在人前收斂。
「千枝小姐,從這裡走下去不遠處有條漂亮的小河,有種叫做豆瓣菜(注61)的植物正在開白色的花,非常漂亮哦,要不要去看看?」
原邀請千枝離開,兩人走到河邊,不見蹤影,說不定是在體貼他們。說真的,德馬對此很是感謝。
即使兩人不見蹤影,亮一郎也不睜開眼睛,動也不動,看起來像在睡覺。花影落在亮一郎臉上,春風吹動他稍長的頭髮,緩緩搖曳。遠處鳥兒吱喳鳴叫,這是時間宛如靜止般的安穩時光。
淡桃色的花瓣如翩翩蝴蝶般落在亮一郎頰上,他原本打算悄悄拈起,主人卻一下子睜開眼睛。
「抱歉,把您吵醒了嗎?」
「無所謂,因為我沒睡。」
亮一郎慢慢爬起來,抱住德馬的肩膀,把臉湊近他的脖子。
「不行,亮一郎少爺,要是他們兩人回來……」
明明說了不行,對方還是吸吮他的脖子。德馬的臉龐自然而然染上嫣紅。
「就算被看到,我也無所謂。」
亮一郎咧嘴而笑。
「因為原似乎想與千枝小姐兩人獨處,我也想跟你獨處啊。」
手指密密交纏,他們久久反覆互相觸碰與親吻,就差沒有脫掉衣服。在接吻的空檔,亮一郎的肚子「咕」地響了。
「肚子好餓啊,他們倆去得真久,該不會是在草叢裡相好吧?」
再怎麼說這也……說著說著,德馬也在意起兩人遲遲未歸。
「肚子餓還可以忍受,但是口好渴。」
水筒裡的水在行路之間就已經喝完了。雖然很遲疑,德馬與亮一郎還是走下來到小河邊,來到大薊(注62)盛開的小路,在嘩啦嘩啦流淌的小河邊上,看見兩人並肩坐著的背影。水邊豆瓣菜綻放的白色花朵,在風中搖曳生姿。
「我很感激原先生的心意,說喜歡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
他正想出聲叫喚,又打消念頭。走在隔壁的亮一郎也停下腳步。
「千枝小姐才沒有上了年紀呢。」
千枝聲音上揚「啊哈哈」地笑了。
「我已經三十囉,是個標準的中年婦人了。原先生二十一歲吧?去找更年輕的好女孩吧。」
「我就要千枝小姐。」
原的聲音很固執。
「是嗎?謝謝你啊。但是老女人一下就會惹人厭煩了哦,我不是說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