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響亮的‘噼啪’聲直到了三十下,哥哥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炎育旗越加不知所措。他想起曾偷聽父親在給哥哥上藥時說——痛就叫出來,爸爸不會生氣。
也就是說,哥哥不叫並不是因為不痛。
啪!啪!
責打沒有停止,炎育旗聽得出母親用的是皮帶,並且是直接打在光裸的皮肉上。
已經無法顧慮後果,炎育旗只希望不再聽見這傷人的噪音。他握緊拳頭,使勁兒拍門,“媽咪!哥哥會痛的!不要打了啦!”一邊叫著,一邊努力壓制總是在情緒激動時就會淌出的淚。他知道,若不小心又引發了哮喘,母親會把錯怪在哥哥身上。
“炎育旗,你在做什麼?”
黃老師的話聲打斷了炎育旗的回想。
“老師注意你很久了,上課不專心,還在課本上塗鴉,到教室後面罰站去。”黃老師鐵青著臉道。
炎育旗不屑地哼了哼,慢條斯理站起身走到教室後靠牆而站,雙臂環於胸前。
“唉……”黃老師搖搖頭,語氣中有些失望地道:“下課後隨我到訓導處一趟。”
炎育旗禁不住挑眉,他罰站的次數不算少,但訓導處卻還從沒去過。班上有幾個品行較差的同學沒幾個星期就會被叫去,聽說去那裡接受訓導都會挨藤鞭。
下課鐘聲響起,炎育旗不由得一陣緊張。跟著黃老師走進教師辦公室後,黃老師要他在訓導處門外等候。待黃老師先和訓導主任洪老師談過,炎育旗才被叫了進去。
“炎育旗同學。”洪老師坐在辦公桌後,手上拿著一份學生成績單,扶了扶眼鏡續道:“你上個星期的考試成績很不理想,除了美術,其他科目都在不及格邊緣,歷史和數學退步得尤其厲害。”
歷史和數學炎育旗本就不擅長,他的歷史課本里滿滿地都是哥哥給寫的註解,教他如何挑重點去背;數學作業則若沒有哥哥的督促就鐵定錯誤百出。考試前的一個月,母親總會特地要求哥哥每晚空出半個小時來給他額外補習。
“只是個測驗嘛,又不是年終考。”炎育旗咕噥。
洪老師和黃老師交換了一下眼神,黃老師便離開辦公室。洪老師放下成績單,指著成績單的監護人簽名處,“這個是你自己籤的嗎?”
訓導主任會這麼問,當然是已經知道自己冒了父親的簽名。炎育旗垂下頭,不耐煩地‘唔’了聲。
“我和你父親透過了電話,他說你並沒有把成績單交給他。” 洪老師邊說邊站起身走到炎育旗身旁。
“是他自己老是那麼晚回家……”
“我問過了,你父親說上個星期天他沒工作,但是你卻一整天不在家,直到傍晚才回來,之後便關在房裡不出來,他怕你是累了要睡覺,就沒有吵你。”
“我看他是懶得理我。”想到那個一夜間變得冷冷清清的家,炎育旗鼻頭不禁一酸。唯一留在自己身邊的父親幾乎每天早出晚歸,有時甚至沒有回家,致使他三餐都得吃外食,家務也沒有人做。傷感頓時被憤怒取代,卻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氣誰,只知道滿心有無法宣洩的委屈。
“育旗,你父親工作忙,你該體諒……”
“我幹嘛要體諒?是他自作自受!誰叫他要和媽咪離婚!”
炎育旗覺得雙頰發燙,他不想流淚,他開始覺得愛哭的自己實在太沒用。為了制止哭泣,他必須用別的情緒來掩蓋脆弱的內心。
“你父親其實很關心你,時不時都會打電話給班導師詢問你的學習狀況。”
“老師什麼都不懂,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
見洪老師臉一陣青,不再說話,炎育旗心裡湧起莫名的得意。
“老師,我冒爸爸的簽名該怎麼罰隨便你,反正就不要再管我家事。”
被炎育旗這麼一嗆,洪老師終於無法把怒氣忍下。他本打算好好勸導這個家逢劇變的學生,但炎育旗卻這般倔強,對自己所犯的錯也絲毫不覺悔意。他從桌上拿起一本釘裝成袖珍型本子的校規,用鉛筆劃了劃,再遞給炎育旗。
“把老師做記號的校規和相應的懲罰念出來。”
炎育旗雖覺得很麻煩,可聽洪老師的語氣比剛才嚴肅了很多,反抗的氣焰頓時給澆滅,安分地把校規本子翻開。
“上課打瞌睡,一次罰站三十分鐘,累積五次則跑操場五圈,或……鞭打五下。”
“嗯。”洪老師點點頭,“繼續翻。”
炎育旗撇撇嘴,心想老師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不適合在烈日下跑操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