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逆風…………米爾思
順風·逆風(一)
我小的時候是想當一個有用的人的。
每個禮拜跟著神父望彌撒的時候都覺得奇怪,為什麼要如此虔誠的膜拜那個釘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神父說那個男人強大寬容而且無所不能,我們這群迷途的小羔羊都要在他的庇廕下才能過活,神父說那個人叫上帝。
我也想要當一個無所不能的人,所以我曾經想過要當自己的上帝,當自己的神。
可是後來發現這個願望很難實現,於是退而求其次想當差不多厲害的天使,結果我的願望一路又往下退到只要當個凡人就好。
一個厲害的凡人,也許是企業家也許是一幅畫賣上千萬的畫家也許是動動手指就有人為你賣命的達官顯貴什麼的,想當一個厲害的凡人,什麼職業都好,只要受人尊敬受人愛戴,當一個厲害的凡人。
什麼厲害的職業我都想過,但像現在窩囊的躲在吧檯後面洗杯子的職業是我連做夢都沒有想過的,連做夢都沒有想過的平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保障自己的三餐,我不得不向現實妥協,到這間裝潢氣派層次高檔薪水相對高的PUB工作。
而我工作的內容很簡單,幫客人調調酒洗洗杯子偶爾應付一下各式各樣肌肉鬆弛涎著臉來搭訕的老男人之外,就沒有別的了,和我小時候想的受人尊敬受人愛戴一點都扯不上邊。
對,這是一間GAY BAR,但我完全不是這圈子裡的人,只是貪圖那一份比較高的薪水和輕鬆的工作內容,畢竟以我這種出身是不會有什麼高學歷的,沒有高學歷要找到這樣薪水的工作其實不太可能。
我這種出身,是指在育幼院長大的,一個把沒有爸爸媽媽的小孩關在一起的地方。
喔,忘了介紹自己,我叫蘇亦寧,20歲,兩年前靠著院裡的資助讀完高中就出來做事了,仗著從小和同伴打架練出來的本事,斷斷續續做過一些保鑣或是武道館教練之類的工作,現在在一間叫做RIVERLAND的GAYBAR過著靠調調酒洗洗杯子和垂涎我美色的老男人給的豐厚小費生活的日子。
「小朋友,不要這麼不給面子嘛!陪哥哥喝一杯就好啦!」
這個男人已經纏了我一個晚上了,厚厚的金邊眼鏡卡在他那張油膩膩肥滋滋的臉上的畫面我真的不想再看下去,可惜再怎麼不耐煩我還是得忍住往他頭上砸酒瓶的衝動。
「先生,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喝酒,而且我看你也已經老大不小了就不要自稱哥哥了吧!」不能砸酒瓶,口頭上佔點便宜也不是不行。
「小朋友你很兇喔,我這種身分的人會看上你就該覺得榮幸了吧!在這種地方做還擺什麼架子,裝清高嘛!」那油膩的男人也快被我惹火了,肥胖的雙手緊緊捏著空酒杯,下垂的腮幫子在他說話的時候跟著一起顫動。
「你這種身分的人?你這種身分的人這樣纏著我這種小人物不會覺得丟臉嗎?店裡隨便一招都是一把的MB,我這種的你就省省力氣吧!」我往杯裡倒著不摻水的威士忌,頭也不抬。
「我就愛你這種有挑戰性的嘛!渾身那股冷勁特撩人,這裡的工作不要做了,跟著我一個月包你一年可以躺著過。」他不怒反笑,眯著眼睛一臉淫穢的伸出一隻像長了五條大號甜不辣的手掌摸上我的臉。
可惜他也不先打聽我是什麼人物,幾年下來的勞體工作把我的神經訓練的比貓還靈敏,他的手還沒碰到我的臉,我想也沒想就反射動作的拿起手上的酒瓶往他頭上砸去。
「呃。。。。。。」酒瓶嘩啦啦碎掉的聲音提醒了我的理智,我呆呆的看著手上的破瓶子和倒在地下抱著頭血流滿面哀嚎著的男人,一時間呆若木雞,等我聽到店裡圍事衝過來瞭解狀況的時候才回過神來,而這個時候我也才意識到我和我的小吧檯成了眾人聚集的焦點。
「你搞什麼?竟然敢砸客人?不想活了你!給我帶出去處理掉!」店裡管事的怒氣衝衝指著我的鼻子罵罵咧咧,可憐我還在努力的想他說的最後一句「給我帶出去處理掉」是什麼意思,就有三四個彪形大漢七手八腳要上來把我架出去。
「站住,通通不要動,誰過來誰就會像他一樣!」我揮舞著手上的破瓶子叫囂,我想他剛才說的處理掉就是把我架出去打得奄奄一息之後丟在垃圾堆旁邊讓我自生自滅。
我看過他們這麼對一個潑客人水的MB,後來那個小男生聽說是隻剩一口氣的讓流浪漢侵犯完之後就不知道被丟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