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席地而坐。
他與歐利文之間,隔著那面畫板,而這塊畫板讓戴維與歐利文這樣面對面坐在一起的時候,感到安全。
因為……歐利文看不見他的表情,也就猜不到他的心。
“戴維,你信仰上帝嗎?”歐利文問。
“我信仰錢,你知道的。禱告永遠沒有錢有用。”戴維回答。
“我也不信仰上帝,可是他相信。死亡對於他而言就是回到了上帝的懷抱。那麼是不是說,我死以後也不會見到他,因為我和他沒有相同的信仰?”歐利文娓娓道來的嗓音,與窗外的雨聲交織在一起。
“你很愛他嗎?”戴維問,似乎歐利文的答案也能解答他心中的那個問題。
“嗯。”對方輕輕呢喃了一聲。
“那麼,你有讓他快樂的時候嗎?”
“大概吧。在我得到人生中第一個藝術大賞的時候,他笑的很燦爛。”
“那就永遠記住他那個時候的笑容。”
“但我卻只能永遠記住他是為我死的。痛苦永遠比快樂要深刻。”
看不見他的臉,戴維卻能想象他無奈著勾起的唇角。
“歐利文……”戴維起身,走到了畫架旁,朝他伸出手,“你小時候玩過野營嗎?”
幾秒鐘後,趴在畫架上的男子抬起頭來,輕聲道:“玩過。”
“那我們也來玩啊,高中的畢業旅行我沒有去成,聽說他們還野營了呢。”戴維自顧自地將歐利文的空畫架擺出來,然後摘下窗簾罩在了上面,像是一個帳篷一樣。
戴維坐了進去,朝對方招了招手,“你要不要進來?”
歐利文坐在原處愣了愣,戴維伸長手臂,將那個燭臺拉到了帳篷裡,柔和的光暈彌散在那個小空間,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歐利文委下身子,鑽了進去,與戴維一起盤腿坐在裡面。
“你剛才坐在帳篷裡捧著蠟燭的樣子,很像聖母瑪利亞。”歐利文揚起了唇角。
第44章
“只要不像本拉登就行。”戴維仰起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帳頂,“歐利文,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在這個帳篷裡,我們都向彼此訴說心裡面最痛苦的那件事情。說完之後,就要把它留在這個帳篷裡。”
“你們高中畢業旅行時也這麼做的?”歐利文側目。
“嗯,聽說是這樣,可惜我不在場。”戴維聳肩,“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先說。”
“是嗎,你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歐利文隨意地問。
“我嗎?”戴維吸了一口氣,“我很衰啊,總是‘錯過’。”
“讀小學的時候,我個子很小,總是被班上的人欺負。後來新轉來了一個女同學,她個子很大,長的很壯實,總喜歡來欺負我,比如課間的時候抱著我在課桌間走來走去,你想想,我一個男孩子被她這樣抱著,有多丟人,那時候我幾乎成為全校取笑的物件。有一次在學校門外,我故意躲在轉角處用石頭砸了她的臉,看著她蹲在地上疼的不行,我得意的跑了。”
“很像你會做的事情。”歐利文輕笑了一下。
“後來那個女生因為眼睛被我砸傷,所以休學了。八年級的時候(也就是初中二年級),她竟然來了我們學校讀書,也許是因為發育的關係,她看起來沒那麼壯實了,甚至還長漂亮,和學校裡另一個不錯的男生談起戀愛。有一次學校運動會的時候,她半開玩笑地告訴我,讀小學的時候她很喜歡我,看見我被別的男生欺負,她很不忍心,於是總是抱著我在教室裡面走,這樣別的男生就不會欺負我了。”戴維吸了一口氣。
“你喜歡她嗎?”歐利文問。
“我不知道,只是當我回頭想起小學時候的她,我突然覺得她真的很漂亮,比校花還要漂亮。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沒有發現呢?”
歐利文沉默了一會兒,“那是小學時候的事情了。你還沒有成熟的審美觀。”
戴維笑了,“成熟的審美觀並不意味著你就不會錯過美麗的事物。高中的時候,我一直喜歡著同班的女同學,她氣質優雅,但是家境富裕,就算她喜歡我,我知道她的父親也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只是編造了很多謊言,製造了很多機會,只是為了和她說話。……有點懦弱又有點傻吧……高中生很流行時間膠囊,畢業前我們把它埋在學校的樹下面。四年之後,很多同學一起回到了那棵樹下,但是她卻隨父親去了其他國家,所以沒有來。”戴維看向歐利文,眼睛裡的天真彷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