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即將出現的壽星。
秦阿朗哼了一聲說:“開飯吧,不必等他。這麼大個人了,明天就二十歲了,成丁了,晚歸也不知打個電話或派個人捎個信。”
“外面雨大,孩子在外奔波忙碌的,也不易。”牛氏規勸著。
飯擺上,空了一個座位,一副碗筷,秦溶心裡難過,動動唇想說是耀南不會再回來吃飯,或許永遠不再會回來,但話在喉頭哽咽,和了一口菜嚥下,也不知嚥下的是什麼菜,梗在喉頭沒個滋味。
“查江去啦?”秦老大問,挑個眼掃一眼秦溶,豹眼中透出幾分陰冷。
牛氏見兒子心不在焉,慌忙碰碰他的臂肘,低聲重複一遍父親的問題。
“是!”秦溶愕然地答,心卻狂跳不已。彷彿對面坐位上依舊是低頭吃飯從容談笑的楚耀南,不曾離開他。猛然間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往日的爭鬥衝突彷彿都淡漠了,換之一種悽然,更在風雨敲打窗戶的呼嘯聲中淹沒。
秦老大漠然地上下打量他,他只顧低頭吃飯,逃避那疑惑探詢的目光。
他的筷子在碗裡漫無目的翻著米飯,若有所思。他想,是否該告訴父親耀南出走的訊息,可是這算不算告密?
也不知耀南的船此刻行去了哪裡,大雨將至,他應該平安吧?
喀嚓一聲,驚雷在腦後猛然響起,窗戶震得嘩啦啦的亂顫。
九姨娘驚叫一聲,秦溶手中的筷子滑落在地,啪嗒嗒兩聲,滾落去一旁。只剩他狼狽的樣子,低頭抬頭都不是。
“咯咯咯咯”五姨娘笑了譏諷:“二少這麼英雄,怎麼和南少一樣怕打雷呀?”
秦老大臉色驟變,目光直勾勾釘住秦溶的面頰,寸毫不離。
猛然一撂飯碗怒道:“請家法來!”
死一般的沉寂,無數目光惶惑不解地望著秦老大,等候答案。
“南兒若回來,就讓他雨裡頂了家法跪著去!”秦老大咆哮。
眾人面面相覷,牛氏壯個膽兒勸道:“真若氣不過孩子們打兩下子也就罷了,這麼大的雨,著了涼傷身子的。”
“廊子下跪著,衣服扒了,我看他耍什麼花樣!”
五姨娘咯咯地笑:“老爺,看您,南少還不是從小被您寵成這樣的。有了親兒子就一腳踹開不要啦?那天我看南少捱打就委屈得不行呢,還偏偏讓自己倆親兒子一旁看著,我們這些人知道老爺是敲山震虎給兩位少爺看,讓耀南怎麼想呀?”
秦溶忍不住,他不會演戲也不想,若讓他粉墨登場應付局面,比殺他更難受,他終於開口:“爹,南哥他,他走了。”
“走哪裡去了?”Fёи/fаИ`魷魚`牛氏望著他詫異地問。
秦溶搖搖頭,心想自己答應過楚耀南,不賣出他的。既然他要走,就讓他去靜靜,或許那天想通了,就回來了。
秦老大一掀桌子起身,驚得姨太太們驚叫一片四散而逃,他幾步上前提了秦溶的脖領推搡了向書房去,大聲吩咐:“請家法來,不,馬鞭子,馬鞭子拿來。”
任皮鞭兜頭抽下,秦溶面壁而立咬牙不語,就是不肯吐露楚耀南的行蹤下落。
牛氏急得滿臉是淚,推著秦溶的肩頭問:“溶兒,你說呀,你快些說呀,你南哥去了哪裡?你爹是著急呀,兵荒馬亂,還有人要暗害你們兄弟,南兒一個人出門在外,若遇到壞人可怎麼辦?”
秦溶閉目咬牙,滿心都是對楚耀南瀟灑離去的佩服。他沒有看錯楚耀南,楚耀南根本不在乎浮名浮利,只想尋回自己的根。
“孽障東西,還反了你了,我倒要看看誰是爹!”秦老大氣得呼哧帶喘,一鞭子抽下,打在秦溶肩頭。
秦溶側頭狠狠瞪他道:“你自己知道要找回骨肉血脈,有沒有想到耀南,他是別人的骨肉血脈!”
一時間屋裡鴉雀無聲,秦老大同牛氏面面相覷,牛氏惶惑地問:“你說什麼呀?你南哥是孤兒呀。”
“啪!”又一巴掌抽在面頰上,秦溶憤怒地瞪著他。
“說,是耀南告訴你的?”秦老大目光漸漸發狠。
“老爺,打兒子別打臉!”二姨娘壯起膽子來勸阻,拉過秦溶塞去自己身後。
入夜,秦溶來到父親書房。
靜謐無聲,若不是看到黑暗中一點紅光忽明忽滅,聞到嗆鼻濃郁的煙味,他幾乎懷疑屋內無人。
他開燈,聽到急促的咳嗽聲,父親在抽菸,吞雲吐霧。
“討打來了?”父親並不看他,仰頭抽菸,猛咳嗽幾聲,那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