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和我分過一根菸,一次都沒有。我那會就想試試兩人抽一根菸是啥滋味,有時想放棄,算了不喜歡你了,太累了,然後有個聲音就說,路雲平,你還沒抽過黎暉的煙呢。然後就又堅持,就這樣反反覆覆的,愛你的念頭就像搭積木,堆起來再倒下去,倒下去再堆起來,再然後……我們就老了。”
黎暉覺得心裡有扇門就要被推開了,刺眼的光線正照射著厚重的灰塵,那是他發誓永遠不開的一扇門,永遠要關閉起來,把最甜蜜的記憶和最苦痛的遭遇,統統鎖上,不給人看,自己也不看,就這樣帶著它們去死,帶著它們轉世,到下輩子,還能從頭開始。
“平子,我們說好的……永遠都是夥計。”
黎暉摘下嘴裡的煙,紅著眼眶扭過頭來,和路雲平額頭頂著額頭,他哽咽的聲音特別的溫柔,
“你答應過我的,記得嗎?夥計,兄弟,我要是死在你頭裡,你要給我戴孝的,記得嗎?”
路雲平靜靜的看著他掉眼淚,他有多少年沒見過黎暉的眼淚了,
“我能反悔不,我不想和最愛的人做夥計。”
黎暉無聲的搖頭,路雲平的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他吻著黎暉的嘴唇,委屈的說,
“我好不甘心啊,小暉,你還沒愛過我,我就已經老了,再過幾十年,我死了,你也還是沒愛過我。”
兩人在陽臺上相擁站了很久,直到寶寶醒了,在屋裡哭個不停,路雲平才扭頭進屋,等他哄完寶寶再出來,黎暉已經不在陽臺上了,把屋裡每一處都轉到,都沒有黎暉的影。路雲平掏出手機撥電話,打不通,他轉身進屋抱起寶寶,
“怎麼辦,我把你爹氣走了,你爹還沒給你起名字呢。”
寶寶剛喝完奶,睡得很香,順便吐了幾個泡泡,路雲平樂了,
“叫路泡泡吧。”
黎暉從家裡出來,一路都是渾渾噩噩的,直到坐上車,才慢慢緩過神來,坐在車裡抽菸,想起剛剛路雲平說的,煙也抽不進去了,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李石,
“石頭,我去一趟清岔,這邊有什麼事你處理一下。”
“啊……我和一起去吧。”
“不了,我一個人去。”
“你把王欣的兒子弄回來了?”
“是,在搪瓷廠呢,要去看你就去。”
“平子在?”
“嗯。”
李石停了一下,
“你倆沒事兒吧。”
“沒事。別瞎操心。”
“你倆沒事我才操心呢,要有事我就……”
黎暉沒聽他說完就掛了,然後利索的關機。
清岔是秦嶺的一處岔口,能通進山裡的大口叫做峪,秦嶺一共有十八峪,最有名的就是出溫泉的湯峪了。岔是通不進山裡的,是一個死衚衕,秦嶺的岔數不勝數,成百上千個,清岔是其
中的一個,這裡戒備森嚴,高築圍牆,是一個勞改農場。
黎暉把車子停在半山道上,這裡的山路陡且急,彎很多,是高發事故的路段,但是這個位置能清楚的看到清岔口勞改農場裡面的情形,黎暉坐在隔離墩上,掏出一支菸慢慢的抽起來。這個時間,犯人已經出來了,在礦場上一群一群的勞作,因為距離太遠了,其實只能看個大概,清岔是個很大的農場,靠山是礦,後面還有養殖和紡織,但是在山裡,是看不到的。
黎暉抽著煙,挨個的看過去,每一個能看見的人他都細細的辨別,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從日出看到日落,看到的每一個都不是,雖然看不清臉,但是黎暉知道自己會認識,如果……如果小宇哥在那裡,哪怕站著不動他也能認出來,但是沒有,沒有,沒有,和以往一樣,沒有……。
☆、支招
李石和陳西林陳東林兄弟倆例行巡場,東林比弟弟入場早,李石已經開始放心他獨自幹活兒,
他帶著西林沿二環線轉夜場的盤,這些盤子都屬於乾股,也就是不出錢但吃年度紅利,因為場子裡的安保都是他們在做,另外菸酒要單抽成,因為是從他們手上拿貨,至於臺費嫖資他們是看不上的,這些場子因為不在自己手裡經營,所以事情相對少一些,每天去轉轉,站站腳露個面而已。
李石自己要轉淨股的場,這些盤子是自己投錢的,黎暉對皮肉生意向來不感興趣,所以手上的生意基本都是點法,東郊到鐘樓一線的明點,包括金堂在內的幾家大暗點,另外還有新百樂和清澗這樣的綜合場,都是來錢的大戶,經營也在自己手裡,事情相對就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