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宇一怔。
吳小京不屑地笑了:“我壞,我不服氣──但是我有錯認錯,決不逞強,你呢?我就瞧不上。”
蘇朝宇笑了,他確定自己笑得寬厚大方,真真正正地像一個班長。“是,我逞強,我驕傲──但是我有不滿就說,從不遮遮掩掩,你呢?我也瞧不上。”
“啊呀呀!”吳小京忽然振臂大呼,“快來聽哪,班長又欺負小戰士了!”遠處的康源、肖海他們狐疑地看了一眼,並不在意。蘇朝宇不輕不重地踢了對方一腳:“能正經點兒嗎?”
吳小京笑得心無芥蒂:“長官,我很正經。現在我確定這個只混到一個班長職位的少校,似乎並不如我想的那樣──我擅長突襲,來日方長吧!”說著,他把一直搭在樹枝上的軍服罩在汗涔涔的頭頂,從陽光下穿過訓練場,直奔水房而去。
以後的一個月過的再正常沒有了,袁心誠上尉連長照樣把蘇朝宇少校班長呼來喝去,照樣在半夜拉緊急集合,照樣在沼澤草地山丘間開著野戰吉普驅趕著負重二十五公斤以上計程車兵長途拉練。
飛豹團改組艱難進行,林硯臣變得脾氣極大,經常冷不丁地就出現在訓練場,陰著臉四處轉悠,嚇得所有教官不敢造次,罰的專案也格外狠起來。蘇朝宇常常因為是班長而得到許多額外附加,但是幸運的,他手下的九個兵總能讓可怕的數字立刻變成十分之一的大小,眾人一起在整齊的“夜鷹五班,決不一般”的惡搞口號裡完成各種專案。
吳小京在一個涼爽的傍晚終於問起了關於海神殿和銷金行動的具體事實,蘇朝宇只是笑著說他是指揮官的好搭檔。“我這麼著名,你該不會從不知道我吧,”蘇朝宇在小賣部裡買了一個冰鎮西瓜,小心翼翼地捧回班裡去,“這就是說,你從前都是故意的。”
“我從未說不是啊!”吳小京做了個很傻的表情,亦步亦趨地跟在海藍色頭髮的班長身邊,“只是我從不認為此蘇朝宇跟報道里的蘇朝宇是一個人──功臣怎麼會甘心來下面的連隊?”
蘇朝宇樂了:“難道你就不怕我是指揮官的便衣嗎?”
“那我們豈不是早就廢了。”吳小京有點不好意思,卻不再多話,臨近寢室門口的時候,自然而甘願地,為他的少校班長開了門。
此後,五班的成績開始逐漸變得非常驕人,集體擴充套件專案也終於不再是吳小京和蘇朝宇的個人比拼,肖海學會了在蘇朝宇衝鋒的時候給與無保留的掩護,而康源則任勞任怨地背起最困難的負重。他們長期霸佔著連隊和團裡所有的榮譽,班級寢室裡的一面牆上都是流動紅旗,這種轉變之迅速類似電影,簡直讓人懷疑蘇朝宇以私人身法發出了“得到第一就獎勵一萬元”之類的刺激誓言,以至於有一次林硯臣給江揚打電話例行報告工作的時候甚至開玩笑說:“起碼叫蘇朝宇少校把‘衛生標兵’留給別的班級吧。”
打完電話以後的第四個小時,江揚就輕車簡從地出現在了蘇朝宇的寢室門口,琥珀色頭髮的指揮官左肩扛了一箱漂亮美味的蘋果,右肩扛了整箱的啤酒,徑直打斷了正在進行的班會。在其它人不知所措的時候,江揚輕快地招呼蘇朝宇:“還不過來幫忙!”
後來的時光大概會像最美的夢一樣永遠留在五班所有人的心裡。沒有帶中將軍銜的指揮官輕巧地用腳帶上門,笑著說這叫“偷得浮生半日閒”。他隨隨便便地坐在蘇朝宇床上,能用一隻手像雜技演員那樣連續地拋接五個蘋果,打個響指就能讓其中一隻準確地飛到一個看傻了的兵的手裡,“明天你們還要訓練,所以啤酒不能管夠,意思到了就好。”江揚笑著說著,親自給九個兵開了啤酒依次遞到手裡,自己只端著蘇朝宇的杯子喝熱水,“酒不多,你們盡興。”
蘇朝宇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裡,看著江揚從容應答,給與每個人無差別的關照,像和藹的父親又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時不時兩道充滿了思念和愛戀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兩個人的嘴角便默契地滑過一絲甜蜜的微笑。蘇朝宇隔著軍服摸著頸間掛著的定情戒指,忽然,雙頰一片火熱。
在擦得像鏡子一樣的地板上堆滿了空了的啤酒罐的時候,輕鬆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九個兵爭相拉著江揚爆料,蘇朝宇的出彩和出醜鉅細無遺。蘇朝宇若不是接受到江揚偶爾遞來的一個安撫性的眼神,一定會無法控制地開始緊張的。對於吳小京誠懇地認錯,江揚給與了毫無保留的讚賞,並且敲個響指,叫:“蘇朝宇?”
蘇朝宇正咬著半個蘋果盯著自己的情人看,倒嚇了一跳,忙站起來敬禮,垂下眼睛:“到,長官。”
江揚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