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只得放下家長的架子,低聲說,“別這個時候跟我鬧脾氣。”
梁睿用力掙開梁易生那隻打在牆上露出血肉的手,旁邊的路人都好奇地望著他們。
梁易生強迫自己沉下氣,說,“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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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梁睿已經紅了眼睛,木樁一樣釘著不肯走。梁易生深吸兩口氣,心頭已經不耐至極,然而他還是壓下火氣,甚至有些低聲下氣地懇求,“跟我回去。”
路邊圍觀的開始竊竊私語。梁睿低下頭,“放開。”
梁易生仍舊緊緊抓著他,就怕這一放手梁睿又要從他手心逃脫。
梁睿說,“你想我被人當笑話嗎?”
梁易生鬆開手。
兩人一前一後走回去。梁睿一回到屋裡就把自己鎖在臥室裡。梁易生疲憊地再無力氣和梁睿說什麼。其實他大可以當做沒有看見,或者看見了也不必發這麼大火。能解決的辦法多得是,他偏偏選了最壞的一個。
梁易生仰躺著,頭頂燈光刺眼。他捂住眼睛,一時踟躕。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激烈的情緒波動。從頭到尾地想想,這次失控並不全是站在家長的立場。而還有幾分所有物被侵佔的不快。
頭一次梁易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份感情。
梁睿一晚上沒睡,他又驚又怕又怒。早上保姆過來敲門,似乎對昨晚的事情全無所知,嘮叨著要他快些起床,以免上學遲到。
梁睿精神萎靡,草草刷牙洗臉。保姆又說,“梁先生一早就出門了,這幾天也不在。要我多過來陪著你。”
梁睿聽而不聞,無動於衷地嚥下早餐,“我不舒服,今天不去學校了。”
保姆見他無精打采,臉色也是慘白的,聲音嘶啞,摸著額頭有些低燒,她嘆口氣。一早上過來的時候,她看見梁易生埋頭坐在沙發上,一晚上就這麼坐到天亮,頭髮衣服都是亂的,下巴上青色的鬍渣看著完全不像平日一絲不苟的梁先生。右手手背上都是碎渣子,牆灰。還有幹了的血漬。
她在梁家好幾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陣仗,保姆聰明地沒多問,只默默拿了家用醫藥箱給梁易生上藥。
梁易生把自己收拾得若無其事,叮囑保姆,這幾天多看著點梁睿,就拿了東西出門。看樣子沒幾天回不來。
梁睿拖著生病的理由在家窩了三天。他打電話發簡訊找女朋友都沒有迴音。第四天去了學校才知道女朋友已經轉校了,轉到了省一中。
能有這麼神通廣大的手段的人,梁睿只知道一個。
梁易生從來都是隻做事不說話,白臉紅臉全是他唱。被人曲解誤會,也不多說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這麼多年,梁易生為梁睿做的那麼多事,梁睿只記得這一件。
梁易生用粗暴手段使梁睿明白,他只能做一個聽話的梁睿。
冷戰並沒有持久進行,梁易生裝作無事人回來,兩個人的生活不得不繼續。這是梁睿恨梁易生的頭一件事,他把這件事記在心裡,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梁睿的初戀可以用糟糕來形容,正像周立濤說的是羨慕嫉妒恨。當時真要把梁易生大卸八塊以洩心頭之恨,日子一天一天過,這種幼稚衝動的想法再回想起來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人他捨不得的,一定是梁易生了。
軍訓度日如年地進行,把梁小少爺那點好奇都磨光了,只想快點結束。梁睿聽周立濤說過幾天就是中秋節,頓時有了期盼,要是放一天假就好了,半天也行。
周立濤一臉饞樣,“放不放假我到無所謂,就是中秋沒有月餅吃。”
梁睿猜,“你說那天食堂會一個人發個月餅嗎?”
“不會好吃,寧願不吃。”
“哦,你倒是蠻有骨氣嘛。”
周立濤摸了摸後腦勺,眼睛嘀咕一轉,“梁睿,你要你家裡送點吃的過來嘛。你看你,又瘦又黑的。”
梁睿想了一會兒,對著周立濤陰測測地笑起來。晚上訓練結束,梁睿寢室也不回,獨自跑到警校的小賣部,給梁易生打電話。這次很順利地接通了。
“梁總?”
“什麼事?”梁易生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過幾天中秋節,這裡沒月餅。”
“哦。”那頭淡淡的,梁睿也不知道梁易生明白不明白。
“中秋也不放假。”
“嗯。”
梁睿無話。
梁易生說,“沒別的事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