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經理看看席維那皺巴巴的高階西裝,眼皮一跳,心想怪不得身上這麼重的海腥味,該不是就穿這身和鯊魚潛水去了吧。
有錢人的嗜好太古怪了。
席維此時的形象實在說不上好,但他就那麼光明磊落地往那兒一站,絲毫不見畏縮,還真叫人不敢小瞧了他。
“張經理,那塊地還給我留著吧?”席維漫不經意地進入正題,“利落些,今天就把手續弄齊。”
地產經理答應著,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一樣。
臨海的那棟小樓以及附近的地,對他們公司來說,早就變成了燙手山芋,這時候有冤大頭肯接過去,他們簡直要燒高香拜佛的。
本來還想最後提提價,哪知道席維卻玩起了失蹤,十多天,他根本聯絡不上人。還以為地皮最終要爛在手裡,今天冤大頭自己送上門來,他表面冷靜,心裡頭其實早就樂得直蹦高了。
簽好字,席維不免悲喜交加,銀行賬戶中只剩下了血淋淋的幾十塊錢。
張經理喜滋滋道:“席先生需不需要我幫您介紹拆遷工人?我認識個工頭,辦事極為利落,甭管什麼文化古蹟名人故居,保證一夜之間就給您夷為平地,之後是蓋高階會所還是遊艇碼頭,可不都由著您。”
席維一愣,冷冷搖頭,“不,我難道會把那裡拆掉?”
就算再老,也是他的祖居啊。
張經理不明就裡,尷尬賠笑,“我這不想著,給您將來創造經濟利益,提供個方便麼。”
“經理,我買的這個地,它還哪有什麼經濟利益,你真當我不知道?”席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張經理的肩膀,留下目瞪口呆的他,大步走了。
海邊小樓外,大狗自席維離開後,並沒有閒著。
它東聞聞西嗅嗅,在花園中找了合適的地方,開始刨土。
它的爪子極為鋒利,三兩下,就刨出一個個小坑,然後將帶回的豬籠口袋果實種進去。
花園裡有一口古井,已經枯了,但樓外山壁旁邊,搭建了露天水槽,雖然看上去鏽跡斑斑,大狗用爪子抱著,擰了擰龍頭,竟還真擰出了水來。
水槽中扔著一個開裂的葫蘆瓢,狗叼著,盛了水,給種子們一一澆水,想了想,又給焦魚也澆上了一些。
忙完後,才自己飲水。
帶回來的那塊大石頭,是橢圓的,狗將它推到井附近,先探頭看了看枯井,發現裡面太髒了,有些不滿意,於是就沒有做別的,而是等著席維回來。
席維只剩下幾十塊錢,已經比乞丐還窮了,他只能先去網咖,給戰友發了資訊,然後再去超市,將錢全部花光,買了一堆饅頭鹹菜肉乾礦泉水,作為自己和默默今天的晚飯。
回到小樓,見到安安靜靜等待的大狗,席維突然眼眶溼了。
他抱住大狗,將臉埋進它的長毛中,難抑滿腔酸澀。
狗感覺到他心裡難受,所以只是靜靜偎著他,一動不動。
“默默,你知道麼,這望海樓,是我母親祖輩的故居,已經傳承十多代人了,原本比這還要大,是一整片環海莊園。到我太姥爺那一代,因為一些歷史原因,園子就有好多人來搶,不給我家裡人住了。”
他吸吸氣,接著道:“但是我太姥爺受不了,他固執地認為,祖輩的基業被他給斷送了,所以整天來這裡鬧,誰勸都不聽,那時候我母親很小,路都走不穩,卻還是跟著太姥爺往這裡跑。然後,太姥爺就死了,母親全都親眼看到,但她一輩子都沒說過,太姥爺究竟是怎麼死的,只是臨了臨了,千叮萬囑,要我一定想辦法把園子奪回來,她說,那是你太姥爺的園子。”
狗靜靜聽著,瞳眸柔和專注。
“園子歸誰,其實不要緊,要緊的是,它是好東西,既然拿走了,就應該好好珍惜。可是,你看看,這裡現在已經成了什麼樣子。”
席維忍了忍,卻終究還是氣憤起來,“它的產權亂七八糟,漸漸沒人修繕沒人維護,過了許多年,最後竟然被地產公司買去,要推倒了蓋休閒俱樂部。可也不知是不是園子本身有靈,就在三年前,那些人一動土,環海部分的山體,就整個崩塌了,全都沉入海中,只剩下望海樓這小小一塊地方,岩基還脆弱無比,根本承受不了大興土木,而加固改造的費用,竟然比地價還要貴上百倍。”
席維搖搖頭,悵惘地笑了,“我覺得,塌了,也算好事吧,不然,我肯定一輩子都買不回它來。”
然而,這裡終究已經不是太姥爺與母親記憶中的模樣,失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