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的哭起來了。
僕人摸摸他的頭,掏出一瓶酒紅色的香水,滴了幾滴在威洛思先生的舌尖上,又輕輕吻了他一下,以作安慰。
威洛思先生整個人瞬間煥然一新,變回了優雅英俊的貴族紳士,他拍拍手,帶領其他家族成員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又紙醉金迷了起來。
僕人攤攤手,抱歉一笑。
席維問:“不是說秀蘿不在家麼。”
“他在調香實驗室,知道席先生來了,特意讓我過來邀請您去參觀一下。”
席維聳聳肩,不去參觀顯然是絕對不行的,人家都把這麼詭異的事情大咧咧秀給你看了,難道還能由著你說不去就不去?
“走吧。”
……
美洲虎沿著隱蔽的石子路,穿過花田,一直開到了巨大花坑的邊上。
面色蠟白的男子快速下車,抱著孩子站在了嬌美精緻的女性面前。
朱蘭茵看著遠方,巨大貨車拖拽著滾滾煙塵,聲勢浩大地狂奔而來,她淡淡看了男子一眼,“這麼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男子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可是……那女人太兇悍太潑辣了,她甚至打斷了我的臂骨。”
“真是悍婦,也難怪,那可是和嚴導結婚了快二十年的女人。”朱蘭茵輕輕彎起唇角。
“現在怎麼辦?”男人問,大貨車越來越近了。
“把孩子扔下去。”
男人倒提嚴瓜瓜的小腳,伸直了手臂。
“朱蘭茵你敢,停手!”貨車的大功率擴音喇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扔下去!”朱蘭茵道。
男人茫然看著她,母老虎太吵了,他沒聽見。
朱蘭茵又笑了笑,飛起一腳,將男人和小孩兒一起踹入了花坑當中。
“朱蘭茵!”
方磬厲聲咆哮,死死踩住油門,大貨車碾過無數鮮花嫩草,帶著滿輪胎的花泥和彪悍的肅殺之氣,一頭往花坑中直栽下去。
朱蘭茵一動不動站在坑旁,大貨車帶起的巨大風壓,吹亂了她如雲的鬢髮,朱蘭茵輕輕拂去髮絲旁的一縷細小花瓣,定定望著駕駛室中那個兇猛瘋狂的女人,面頰粉紅,雙眼像天邊的新星一樣明亮。
她的身軀忽然隨風而起,一手抓住車門,撕紙片般將車門拽掉,另一手伸進去,攬住方磬的腰,將她輕巧地抱了出來。
轟——
大貨車栽入花坑,絞碎了坑頂上方無盡彩霞雲霧。
朱蘭茵在坑旁落定,臉紅紅地看著這暴力與纖細交匯出來的景象,“真美啊。”
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臉上,將她美麗的頭顱打得歪向一旁。
朱蘭茵緩緩回頭,溫柔地笑著,“您打我?我救了您啊。”
又一巴掌,方磬再次狠狠扇了她。
朱蘭茵摸摸自己的臉,調皮地笑笑,“師母,您別打了,我又不痛,再說,要是打大勁兒了,把我的腦袋打掉了,反而會嚇到您呢。”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方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怎麼都不能接受,如今看到的現實。
蘭茵和秋城兩個,在他們還是青澀的毛丫頭毛小子時,就總是靦腆地纏在自己和老嚴身邊,臉紅紅地蹭飯了。
她沒有子女,長得又嚴厲,不善於表達自己,是不招小孩子喜歡的。當年,她其實比老嚴更期待著週末,這兩個學生到家中來的時刻。
男孩子女孩子,她一樣喜歡,甚至因為秋城赧赧不善言辭,而更偏向蘭茵一些。
蘭茵有一次說,她最喜歡吃糯米蒸藕了,於是,從那之後,每到週末,他們家的飯桌上,必定會有一盤蒸藕。儘管那道菜挺廢功夫的,糯米必須頭天晚上就泡上,才會香嫩綿軟,回味悠長。
做這些事情時,累了點兒,卻沒有任何不愉快,她從來不說自己有多辛苦,只要看著大家開開心心地吃著,她就無比幸福無比滿足了。
有人說,默默付出的辛苦,終究會被人漠視,在與人的相處之中,會被當成是理所當然的,進而吃虧,得不到應有的理解和尊重。
她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天性使然,她說不出口。
不過,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即使不說自己為他們做了什麼,她身邊的人,卻都能感受得到,都會給予她理解和尊重。
秋城是這樣,老嚴以前好的時候,也是這樣,蘭茵……
方磬有許多質問的話語,想對她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