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被方平一聲令下叫哥哥,李牧心滿意足,小姑娘嘻嘻一笑,張口就喊:“寶哥哥。”
李牧一時被自己口水嗆住,紅樓夢不知道看過多少遍,現在才曉得這名字叫出來是多恐怖,簡直皮肉發顫,雞皮疙瘩掉滿地。
原來溫如雪和方平早就認識,李牧看兩個人席間你來我往打交道似的說話,聽到耳朵幾乎起繭。
不過他倒是不停打量方平的愛人,也就是方妮另一個爸爸,叫趙文生。名字很普通,不過人看起來很和氣,旗幟清潤,君子端方。大概和方平差不多年紀,不過少了些凌厲的氣勢,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他和方平同一個警署,在鑑證科做法醫,李牧聽到這兒就忍不住猶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都說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門。李牧自覺天不怕地不怕,卻偏偏怕血肉模糊,敬佩一切外科大夫,更別說眼前這個總和屍/體打交道的法醫。
“聽說溫先生前一段時間訂婚,還沒說恭喜。”方平回頭看了眼廚房門口正拿白瓷碗喂八喜的李牧,微笑著說出這麼一句。
“謝謝,不過婚約已經取消。”
方平看著溫如雪的眼睛,一字一句似乎真是在表達自己的遺憾之情:“哦,很遺憾,梁安小姐是個好女人。”
旁邊的小警/察袁元坐的筆直,趙文生面無表情繼續喝茶。溫如雪垂下眼瞼,看不清表情。
“不過我們這個月二十五號,也就是上個星期二,在橋山發現一具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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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正摸著八喜的手一抖,八喜立刻覺察,等著圓溜溜狗眼自下而上看他,然後安慰似的拼命舔他手指尖。
十指連心,李牧叫它舔的心尖發癢,耳朵裡聽著那些人的對話,恍恍忽忽驚心動魄。
那具女屍找到時候已經面目全非,下/體還有被侵/犯痕跡,初步判斷為謀殺,並且死狀不堪。法醫斷定死亡時間為八月二十五日凌晨三至五點,登山者發現屍體的時候甚至還沒涼透……
根據DNA鑑定,死者正是梁安,溫如雪那個在訂婚宴上失蹤的未婚妻。
方平話說一半慢慢悠悠品茶,好像下班時間閒聊。警方該保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閒聊出來,比檔案還要詳盡。溫如雪也不接他話,兩個人輕描淡寫,舉重若輕到似乎在談夏夜微涼,風月無邊。
等方平一句話說完,悠悠然然意猶未盡,而後溫如雪說:“她葬在哪裡,我該去看看的。”畢竟交好一場。
溫如雪話說的平平淡淡,臉上卻掛上一點內蘊的驚訝和傷感,只不過極淡,好像自己真的是冷情冷面冷心。
八月二十五日,李牧悚然而驚,正是李媽成婚的好日子,沒想到這邊熱鬧大喜,別處卻有命案發生。
“不知道溫先生上週二晚睡眠可好?我聽說身邊有人出事的時候,親密的人總會心神不寧。”
溫如雪聽了他的話,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不好,不過不是為梁安。那天寶寶的母親大喜,你知道的,他心情不太平靜,我陪了他一整晚。”
李牧猛然間抬起頭,溫如雪剛好也轉過頭來看他,露出一個溫和寵溺的笑,然後衝他招招手。
李牧放下八喜的食盆,順手給方妮拽了把小凳子坐下,才站起身朝溫如雪走過來。
他心裡明白,溫如雪上週二晚上並沒和他一起過夜,相反的,那天凌晨闖進他家的是溫揚。凌晨四點半,鬼一樣蒼白不安地站在門外,最初滿身戾氣,滿身酒氣而且狀態有異,活脫脫像個剛逃出精神病院的神經病。
李牧在溫如雪身邊坐下,臉色如常,微笑著給幾個人添茶。溫如雪握住他一雙手,才驀然覺得他雙手冰涼,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溫如雪將李牧的手包在手掌裡握緊,聊天內容終於恢復正常。方平一家坐到晚上九點半,方妮已經在趙文生懷裡睡著。方平站起來,將小女兒從愛人手裡接過去,八喜也懶懶站起來,一家人和溫如雪與李牧道別。
袁元走的時候站在門口對著李牧欲言又止,似乎一張臉對著李牧的時候總要憋到通紅。李牧拍拍他的肩膀,蓮藕排骨湯裝進保溫桶裡給他帶回去做宵夜,小警/察感激地看他一眼,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說出口。
他說:“我是喜歡溫薇雅,但是我不會沒有原則。”
一句話,正直的不得了,外加恨鐵不成鋼和諄諄善誘,說的李牧哭笑不得。小警/察好像沒發現,這一句話就已經透漏了太多資訊,原則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