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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我聽見有個聲音在吶喊在嘶吼!
你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
你這賤人!你在墮落!你在沉淪!
然後,那個每晚都會出現在我夢裡邪如魔魅的骯髒的人皮娃娃又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見它發瘋一樣地在笑,在嘲笑。
是,它在嘲笑我。
它對我說,賤人,你真是犯賤,你真是不堪,你是個魔鬼。
比我還難看,比我還骯髒,你將比我腐爛得還要快。
你看看,你的肉體正發出灰暗陰沉的光,那裡透漏出了濃郁的腥臭。
你看看,罪惡變成吸血鬼在啃噬著你的心臟,吸取著你的精血,它要將你整個吞噬!
你看看,蛆蟲爬滿了你噁心的瘡痍。你就是一個骯髒不堪的怪物。
時間猶如凌遲,身體的撞擊最終停止,我赤裸成男妓的姿態。
菸蒂燙到了我的指尖,散出濃濁而絕望姿態的煙氣。
他優雅的穿起衣服,我啐了自己一身灰。
我真他媽的賤!
顫顫微微支起自己疼痛的身體,我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那頹靡而骯髒的房間,不敢再回頭多看一眼。
因為我已經快要窒息,快要崩潰快要死掉快要腐爛。
我開始發瘋一樣地在寬闊馬路上奔跑,拼命地奔跑,拼命的大笑。
撞過了無數陌生的軀幹,掠過了無數驚錯的臉龐,衝向最深處,躲進最黑暗的地方。
如果哪裡有一個深淵,我定縱身躍下,毫不猶豫。
因為太髒了!
無數的雜亂卻又清晰無比的疑問充斥著我的大腦,在裡面橫衝直撞!
天浩你看到了嗎?我可以,除了你的身體,我一樣可以接受別人!
天浩你看到了嗎?我可以,可以選擇的,你為什說我的人生沒有選擇的餘地?
天浩你看到了嗎?我的心,因為你無情的箭,已經快要腐爛透了!
為什麼要躲起來,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拋棄我,你知道的,我只有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親手將我的心撕碎?
終於有那麼一剎那,我仿若停止了呼吸。
然後,一片黑暗,不斷的張狂,朝我撲過來,來不及躲閃。
嘭……一聲汽車爆炸的巨響,熊熊燃燒的火焰,照在了我的臉龐,照亮了我躲在黑暗當中的軀體,讓我無所遁形!
我像是被明亮的光芒重重打了一耳光,更像是被天浩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疼得我張口卻發不出聲音,整顆心都失去了知覺。
我頹做在原地,很平靜,卻還是不能發出絲毫言語!
很久之後,有個髒兮兮的小孩走到我面前,哥哥,你怎麼啦?我不答話,他便問,哥哥,你也是和妹妹一樣的不能說話嗎,你是不是摔著了腿?
我木然的搖頭!
他說那您能買我的幸運星麼?
我木然抬頭!
然後我便看到他身後還有個小女孩!
女孩雖然臉上很髒,卻掩飾不了那乾淨純潔的本質,可是我看見了,她的眼睛瞎的!
我木然的拿出全部的錢給了男孩,他萬分感激的朝我道謝,說我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他說我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我笑,大笑,狂笑,笑到泣不成聲。
仰起頭望著那些斑斕的脆弱,它們是真的很美。
我用盡力氣定住身體,深吸進一口氣。
漸漸,身體開始重新產生知覺。
眼神重新有所凝視,意識亦漸近復甦。
我拿起電話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卻又按下,然後按通了另一個熟悉的號碼!
安琪,我在濱江路的十字街頭,過來陪我好嗎?
電話那端的聲音,我馬上過去。
靠在路口的紅綠燈下,我蜷縮起身子,一動不動。
警察過來要把我趕走。
我說,不要碰我,我一會便好,好了,就會離開。
他們說走吧。
我不走。
浩燻!那聲音好動聽,好溫柔,它是光明,是救贖。
我抬起頭。
安琪清澈的臉流瀉出無限溫和與疼惜的光將我完全包容。
她把我抱在懷裡,我像個孩子一樣低聲地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