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自己是“賀子漠”還是“雲修”,這步棋看似危險,卻也是最為安全,一箭雙鵰,任他賀子漠怎麼折騰,佔上風的依舊是他雲修。
雲修心下決定了,便收回眼,走回辦公桌繼續看成堆的檔案,忽然敲門聲響,雲修隨口應了句,“進來。”
蘇瑾進門,雲修看看他,低頭繼續簽字,“有事?”
蘇瑾忽然關上門,走過來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賀總,您剛才說的方案……是真那麼想的嗎?”
雲修有些意外,“是,怎麼了?有問題?”
“沒、沒問題……”蘇瑾咬了咬唇,垂下眼睛,“我本來以為……你會不採取任何措施的。”
“哦?”雲修皺眉看他,“任由萊奧來挖我們的人,你是這個意思?”
蘇瑾欲言又止,過了半晌終於微微笑了笑,“是我見識太短了,您說得對。”
雲修點頭,說道,“這事情就交給你們處理了,有問題的話就及時跟我說,不要亂想。”
“嗯,好的。”蘇瑾笑著回應,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雲修擱下筆,看著男人略顯僵硬的背影,看了半晌,忽然慢慢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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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從出門到下班為止,一直都在愣神發呆,就連回家的路上都心思恍惚,他覺得心慌,就和這半個月來一直不停壓抑的感覺一樣,讓他覺得彆扭又恐慌。賀子漠忽然變得很陌生,雖然還是會關照他,還是會關心他,可從思維到所有的決定都和過去截然相反,他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他不敢往別的地方想,那太詭異,讓他怎麼都沒法相信那麼荒唐的事情。
一路惶惶然地回到家,剛開啟門,就看到那個“雲修”站在廚房接水,抬頭看到他回來了,便放下水杯過來,和往常一樣不容拒絕地摟住他,還得寸進尺地偷個吻,“阿瑾,歡迎回家。”
蘇瑾愣愣看他,只覺得這人的眸子越看越熟悉,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失常,他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說道,“我……今天工作遇到一個難題……”
賀子漠抱著他捨不得放開,揉揉他腦袋,“什麼難題,跟我說說。”
“萊、萊奧一週後要公開競聘,很多條件擺明了就是要挖我們的人才,不過這還是內部訊息,是我們的人偷聽到的,萊奧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提前得知了訊息……”蘇瑾嚥了口唾沫,抬頭緊緊盯著賀子漠,“如果是你……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賀子漠抱著他的手慢慢鬆開,然後站到他對面,抱起手臂略微思考了一會兒便淡淡說道,“按兵不動。”
蘇瑾身子猛地一顫,聲音都抖了,“什、什麼意思……”
賀子漠重新抱住他,像是安撫他的惶恐,輕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想要挖,就挖好了,我賀子漠不需要心思不定的人,這是個很好的試金石,看看公司裡有幾個見異思遷的,”他勾勾嘴角,又說,“等他們該挖的人挖完了,競聘結束,留下的人,我會按照上次補水產品的業績重新獎勵一次,再提拔幾個人上來,穩定軍心。”
懷裡的人很僵硬,賀子漠有些奇怪,看著他擔心道,“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蘇瑾腦子裡已經一片空白,他愣愣看著眼前男人的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個,是使盡手段讓所有人忠於自己,另一個,是隻選擇忠於自己的人,然後讓那些人對自己死心塌地。蘇瑾說不清這兩個方法誰對誰錯,但至少,哪個會是賀子漠的選擇,已經顯而易見了……
蘇瑾愣愣看著男人漆黑的,讓他感到心顫的眼睛,然後目光呆滯地下移,最後定格在他脖頸中央血紅的傷口上。狼牙項墜的銳利尖鉤劃破了男人細緻白…皙的肌膚,每動一下,那鉤子便劃得更深,更狠,傷口永遠沒辦法完全癒合,而這個人,根本不在意這種疼痛,固執地帶著項墜,任那傷口的血繼續染紅那早已被浸得深紅的狼牙。
就和過去的賀子漠,一模一樣。
他忽然感到心口猛地痛起來,不由自主地抬手,他輕撥開狼牙,呆呆看著那劃破的傷口,哽咽著說,“不……疼嗎?”
賀子漠看著他,手臂收緊,把人摟在懷裡無所謂地笑了笑,“再疼,也抵不過你當時受的痛苦,”手指有意無意似的摩擦著蘇瑾左側的肩膀,聲音帶著一絲心疼,“這裡……還疼嗎?下雨的時候,還那麼疼嗎?”
話未說完,懷裡的人忽然抬起頭,一雙漂亮的墨黑眼睛忽然被氤氳的霧氣盛滿,讓他看得心口一滯。
男人死死盯著他,哽咽的聲音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