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為了關路可?」劉警司覺得曾易明對這次的任務深入得有點過頭。
曾易明扭頭看著劉警司,表情平靜,眼神幽深。「他是一個值得我尊重的對手!」
劉警司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新回去負責指揮。
曾易明也不再說話。他看著陽光在房間裡一點點變長,看著光線一點一點變暗,聽著劉警司的對講機不時傳出電子化的聲音,曾易明有一剎那覺得現在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可以準備就位了,你負責指揮的行動小組已經隱蔽好。」
曾易明像是突然間被人從夢中驚醒,從沙發上翻身坐起,他走到劉警司對面「啪」地敬了個禮,果斷而堅決。
劉警司看著離開的曾易明,為自己有這樣一個警員覺得驕傲而欣慰。
曾易明悄悄地靠近他預定的位置,和他的隊員打了招呼之後耐心地等待著。
他不時抬腕看看手錶,偶爾看看漸漸西斜的太陽,心思在企盼時間趕快過去和突然間停止之間掙扎。
第一顆星星出現後不久,天色漸漸暗下來。
「向目標靠攏!」
曾易明聽到對講機中劉警司沈著果斷的命令。
他從埋伏的位置出來,藉助陰影和夜色,悄悄地靠近舉辦婚宴的花園,眼角餘光看到埋伏在其它地方的隊員也在悄悄地靠近。
人數雖多,腳步聲在這個時刻卻幾乎可以忽略。
曾易明佩服劉警司選擇的時機。
夜幕剛剛降臨,婚宴正進行到最高潮的部分,新人要出來向所有人致意。而後,是預定的煙火燃放。
「砰!」
巨大的禮花在暗藍色的夜空中綻放,所有人都被絢爛的煙火吸引而抬頭觀看。曾易明在耳機裡同時聽到劉警司的正式命令。
「行動!」
另一團煙火在天空中爆裂時,警燈還有多盞探照燈也同時亮起來,隨後響起的警笛和槍聲讓花園中原本欣然談笑的男男女女先是一驚,隨後驟然亂作一團。
鋪著潔白桌巾的長桌被翻倒,嬌豔芬芳的花束散落一地,淑女名媛們的鞋子和首飾在慌亂中掉落,所有人都急著逃命。
警方的警告一直透過擴音器傳出來。
曾易明在一片混亂中領著自己的隊員果斷地往前靠近,他要負責殲滅最狠辣的一批人,或者說那些亡命之徒。夜視鏡中,綠色的人影似乎是另一種生物。
但這種恍若不在同一個世界的錯覺,在他看到關路可時就破滅了。關路可被管家拉著往房屋的東側跑過去,而那些參加婚禮的黨徒都拔出槍來和警察對抗。
槍聲從零落漸漸密集。
關路可被拉走的時候,忽然扭頭過來朝曾易明的位置看了一眼,曾易明保持著端槍的姿勢停了下來,有一瞬間的發呆。
他想,他知道了,關路可知道了。
雖然他穿著制服,雖然他的臉部被頭盔、夜視鏡幾乎遮擋得看不到什麼,但他知道關路可知道是他。
曾易明在夜視鏡中繼續看著關路可,他想他再也不會有機會像以前,甚至像現在這樣看到關路可了。下次見面也許就是在法庭上他去作證的時候,也許是在監獄中,甚至如果關路可接受政府的交易條件的話,他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身邊忽然發出一聲銳利的哨聲,曾易明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那是子彈撕裂空氣時發出的聲音,死亡的聲音。
子彈直射過去,曾易明看到關路可在靠近房屋的小道上忽然倒下,他身邊的幾個保鏢圍住他,身體向外四處尋找並保持高度警戒,他們在確定子彈從哪裡射出。而後,有保鏢中槍倒下。那些人全都矮下身體,躲了起來。
曾易明一愣,隨後只覺得非常憤怒。
他當時得到過劉警司的保證,這次行動中,其它人如果一直反抗也許就會當場擊斃,但對關路可不會。一來,政府希望他能開口作證;二來,能將香港最有權勢的話事人活捉,這才能對其他人形成威懾;而且他作為這次行動的臥底,對行動發表的觀點也該得到應有的尊重。
但現在,很可能是有人要置關路可於死地。
曾易明轉頭交代了緊隨其後的另一個人暫時負責指揮他們小組,轉身就朝關路可的方向跑過去,才剛跑沒兩步,耳機裡傳來劉警司的質問。
「你幹什麼?」劉警司的口氣相當嚴厲。
曾易明知道,劉警司一定是在望遠鏡和實時傳輸的影像中,看到他偏離了既定路線。
曾易明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