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女孩兒會跟男人說起約會的事兒,那些小純情的約會,永遠浸透著意猶未盡的小美好,王祌一會撿一兩件寫進書裡,是樂趣。
“邱小姐的電話。”卓官拿著無線電話進來。
男人揪著眉抽菸,三十萬字的稿差個結尾。“電話?”
“她說一連給您打了三天的電話,手機都是關機。”
王忠一瞧了眼筆電旁的手機,比死了還安靜,接過了卓官手裡的無限電話:“喂。”
“你特麼還沒屎啊!老子把棺材花圈兒都買好了!能不能屎一次——”
“說人話。”王祌一不吃邱婉玲傲嬌賣萌這套,那是餘韶蜻的愛好。
女人 “哼唧”了兩聲,沒轍:“你的新書在哪兒呢?上星期就該發我郵箱裡了!非讓老子親自上門拜訪啊!告訴你!你付不起出場費——”
“還沒寫完。”王祌一卡文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著急。
“臥槽!你特麼好意思說你沒寫完!老子都算到你拖稿了,餘你一月富裕!你特麼這麼報答我——”
“瓶頸了。要不我把稿子給你,你隨便忽悠幾萬字——”
“忽悠你個錘子!老子忽悠得了還要你有毛線用!給你一星期,你要寫不完,老子帶著餘韶蜻在你們安營紮寨!”女人真火了,掛電話都是用砸的。
王祌一左耳疼,心想著什麼時候全聾就完美了。手邊是卓官泡的茶。入口正好的茶,就像卓官的人一樣,不近不遠的。他的管家不提蕭索的鬼,不問疏離的舉止,若沒有二,就沿著一走下去。冷漠跟冷漠的相處,溫情才凸顯韻味。
“這週末我要跟嚴樾看電影,不回來吃晚飯了。”申屠言訣咬著筷子,傻笑。熱戀期的小羞澀並不針對特定物件而言。女孩兒說起學校,她們班的女生都知道她交往了一個貴族學校的男生,眼紅得不得了,申屠言訣如無意外的被孤立了:“——我才不在乎!這些膚淺的笨蛋!”
王祌一心不在焉,句子都是斷斷續續的,靠邏輯拼湊整齊。卓官問他是不是菜不合胃口,男人愣過一刻才搖頭。
“喂!祌一!你也聽聽我說話啊!啊!對了!你是不是沒有跟吳叔打電話?每次我打給他他都問你,拜託!也關心一下我好不好!吳叔真的好偏心!連卓官都不問!只問你……”
女孩兒的嘮叨童稚極了,男人被話餵飽了:“你們慢慢吃,我上樓了。”
卓官慢他一步上樓:“需不需要重新給您準備吃食?”王祌一搖頭,開啟了筆電。卓官又看了他一陣:“你最近不對勁兒——”王祌一沒抬頭,沒聽見。“你不對勁兒。”卓官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迫近。
男人一滯,笑了:“給我一杯茶。”
“我說——你不對勁兒。”卓官看著王祌一。男人瞳孔裡倒映出的他的樣子是變形的,失了分寸。
王祌一篤眉,把卓官的嘴型跟漢字對到一起,慢條斯理:“沒什麼不對勁兒的,我寫字的時候就這樣。你擔心得過分了我會心煩。”
“我不止擔心你,還有我姑父。我以為你會給他打電話。”
王祌一即刻討厭超過五個字的句子,他得花很大的力氣思考要能明白別人跟他講的話。“是嗎?”男人輕笑,不落下文。他是想給吳叔打電話的,想了,沒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擅長敘述自己的生活,感情更是。他跟吳叔在一起的生活,才是生活,現在他一個人了,似乎又不是一個人,他無法描述其中的矛盾和渴望。他害怕跟吳叔通電話,那樣只會讓他想要逃避——如果只有他跟吳叔就好了,他給他養老送終,墓碑上寫父名兒敬啟。王祌一是這樣想的,想法宣不出口。
“王祌一——”
王祌一盯著卓官的唇看,自己的名字存於別人的口中是這樣的。卓官斷了語氣,吻。侵略的吻比言語有力,可惜不能做。愛。“別對我發火,我應付不了。”寫字的時候,男人是笨拙的,應付不了任何想象以外的事情。
最終,卓官只是吁了一口氣,下樓,泡茶。
王祌一熬了夜,趕小說的結尾。可能,吻是靈感;也可能,問是靈感。卓官是靈感。
三天後,邱婉玲收到了初稿:“你瘋了!”她看了一半兒,看不下去了。“你在寫誰?你?還是慕若谷?我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他是這個樣子的?而你!又是那個樣子的?”穩重的M是個陰鬱自私可憐又可愛的小人,睿智的W放空了自己跟白痴似的跟在M身後,尋求弱者的庇佑。他們分享彼此的罪惡,嘲笑被騙的人群。
“我只是想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