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繳楞了一下,轉而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瞞著你。”
“哦。”
木子維閉上眼睛,等了很久,等到身邊傳來沉穩綿長的呼吸,才再睜開眼。
伸出手抱住關繳的肩膀。
關繳晚上的睡相一直不大好,要抱著他才能保證一晚上能睡得安安穩穩的。
以前只是覺得關繳肩膀寬厚,抱起來有種很踏實的感覺。
今天卻變了樣。
說以前的事情的時候,關繳一點也沒說有多苦有多累,但木子維只要想想卻還是覺得很心痛。
那時候關繳應該還很小,卻要經歷那麼多變故。
會為了生活中的苦難向他人吐苦水的,是無力改變現狀的懦弱的人。
但關繳不是。
像關繳這種骨子裡堅強的人,大概從來沒有訴過苦吧。
那些悲傷和艱辛,是不是都是自己一個人撐下來的?
木子維忽然難過起來,抱著關繳的手緊了緊。
他希望他能早一點遇見關繳。
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靜靜地呆在他身邊也好。
至少不讓他一個人承受那些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他自己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記不清楚這種症狀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一離關繳近一點,就會很開心。”
——感情發了芽還不自知的小呆受。
話說調位子離開的前面那位有著很白很瘦的肩膀的男生,感覺有那麼點惆悵
不過這次坐我後面的漢子是個傲嬌~
會“哼~”,還會跺腳
人生果然還是很美好的
☆、我會洗得很乾淨的
“媽。”
關繳看著玻璃窗裡那張依舊美麗卻憔悴了許多的臉孔,喊道。
女人笑了笑,眼睛微微彎起,眼角的皺紋便輕易地顯示出來。
從結婚、生子到被逐、改嫁,那麼多的風霜都不曾消磨掉一絲風華的人,在死亡迫近之時,終於還是老了。
『阿繳。』
溫柔的聲音帶著近十年也沒徹底改掉的香港腔。
明明就是在面前隔了不過幾十厘米的玻璃的另一邊發出來的,卻在經過彎彎繞繞的電話線傳到這邊時,聽起來遙遠地像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監獄裡……還好嗎?”
關繳的聲音很平靜,眼神一直膠著在那張掛著柔和笑容的臉上。
最後的時刻快要來了,這或許就是最後一次見面。
『還好,沒有人為難我。』
她還是在笑,關繳卻看到了她手腕上不小心露出來的指甲印。
『你們現在還好嗎,你哥和小瑾呢?』
“大哥在忙幫裡的事,小瑾……我們打算再瞞她一段時間。”
『瞞著她也好。小瑾年紀還小,你和阿濯要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
看到二兒子還有些稚嫩的臉,想到他也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孩子,不由得心下苦澀。
『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嗯。你放心。”
然後又聊了些瑣屑的小事,像關小瑾和同學又打架了,以前她打工的那家茶館還開的很好……
再然後是有人來提醒探監的時間要結束了。
女人一瞬間笑不出來了,緊咬著下唇,閉上了眼睛,秀氣的眉緊鎖著,臉上的肌肉輕微地抖動著,像在強忍著什麼。
關繳緊抿著唇。
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裡是閃爍著的水光,嘴角卻彎了起來,溫柔靦腆地笑著。
『阿繳,以後好好地過日子。別為了我和你爸的事太難過。』
“嗯。”
『離道上的事情遠點,媽不求你們大富大貴,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知道。”
『遇到喜歡的人就對她好點,清明節的時候記得帶她來看看爸媽。』
“好。”
『如果實在自己撐不下去的話……就回那邊,他們當初要趕的是我,不是你們兩兄弟。』
“……”
『孩子,再見。』
“媽,再見。”
關繳輕聲說。
可誰都知道,再也見不到了。
關繳的頭有些痛,睜開眼,看見白色的天花板和中央的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