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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之後,團長派出一隊人馬,護送他們上了路。順順利利的到了家鄉,城裡的縣知事和保安團長全都畢恭畢敬的迎接了他。當初毒打過他的趙家保安隊長,則是一路逃去了鄉下避難,趙老爺也領著孫男娣女慌忙出城,走親戚去了。
顧承喜帶著小林和副官,昂首挺胸的在街上走,一邊走,一邊就感覺這城怎麼這小,這街怎麼這麼窄?自己在這地方活了二十多年,怎麼就跑去京城,重開了一片天地?
他不說話,只是想,一邊想,一邊走回了自己的家。
他那個破破爛爛的窮家,敞開了門都不會招賊。把隨行的副官留在外面,他和小林邁步進了院子。揹著雙手在院中站住了,他透過洞開的破門,看到了房中的破鍋破灶,以及一鋪破炕。眉頭漸漸緊皺了,他將戴著皮手套的雙手攥成了拳頭。向前走到了房門口,他微微彎腰,發現自家的門框居然是如此的低矮。人活在這裡,長成天高的個子了,也得像狗一樣拱肩縮背的來回鑽。走進了黑洞洞冷颼颼的屋子裡,他盯著自己的炕,炕上堆著一堆爛棉絮,曾經是他的被褥。
“小林。”他對著那一堆爛棉絮開了口:“我是不平凡的。”
小林定定的凝視了他:“我知道。”
攥著拳頭的雙手慢慢鬆開了,他繼續說道:“我還會做更大的事業。”
小林用力的一點頭:“我相信。”
抬手一點自己的胸膛,他對著那鋪骯髒的涼炕說道:“叫我一聲團長。”
小林立刻出了聲:“顧團長!”
顧承喜依然點著自己的胸膛:“叫我一聲師長。”
小林清清楚楚的喚道:“顧師長。”
“叫我一聲將軍。”
“顧將軍。”
顧承喜閉了眼睛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隨即長長的嘆出了三個字:“好,好,好。”
然後他猛然轉身,快步向外走去。
顧承喜走到院子裡,發現院外多了一小群探頭縮腦的人。定睛一瞧,他認出了他們。而他們怯而諂媚的,可憐巴巴的,對著他連鞠躬帶彎腰。
他們全是顧承喜當初的夥伴。此刻面對著顧團長,他們笑得心驚膽戰齜牙咧嘴,想讓顧團長也提攜提攜自己。
顧承喜出了院子,站到了他們面前。他高,怎麼著都是高人一頭。俯視了面前的老相識們,他開口問道:“一年沒見,全沒餓死?”
窮困潦倒的夥伴們連自慚形穢的資格都沒有了,只會仰著他的鼻息,向他傻笑。
顧承喜看了他們,如同看到了剛剛進京的自己:“沒餓死,說明你們還有點兒運氣!走,本團長先請你們吃頓飯。吃飽喝足了,本團長還給你們一個前程!”
這一趟衣錦還鄉,顧承喜是百感交集,小林也是同樣。顧承喜有夥伴,他也是有夥伴的。夥伴們見了他的皮袍子和小禮帽,都豔羨驚歎著不敢摸。當初都說小林傻,天天跟著個奸懶饞滑的顧承喜窮混,沒想到還真讓他給混著了!誰能料到顧承喜會忽然有了大出息呢?
有人問小林:“顧承喜現在對你好不好?”
小林摘下帽子,放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玩:“當然好。家裡全是我說了算,他得了錢,也都往我手裡交。”
有人笑了:“小林,你現在是不是從早到晚什麼也不幹,想吃什麼買什麼,想穿什麼做什麼?”
小林沒提自己在家做顧承喜的奴才,隔三差五還得捱罵。對著夥伴們抿嘴一笑,他意氣風發的答道:“可不是?少爺過什麼日子,我過什麼日子。承喜有良心,對我特別好。”
聽眾們本不能同意顧承喜有良心,但是看著小林的模樣,他們不得不承認了小林的好命。
大年初五,顧承喜和小林回了北京,身後還拖了一條土頭土腦的大尾巴,是顧承喜從家鄉夥伴中挑回了一批人模人樣的小夥子。其中有一對雙胞胎兄弟,全是二十歲整,和已經抽大煙抽死了的三駱駝還有一點親戚關係,但是相貌周正,和三駱駝絕無相似之處。雙胞胎兄弟姓杜,一個叫狗剩,另一個更惡劣,叫狗糞。顧承喜在招兵之時,已經見慣了此種現象,所以此刻按照慣例,給他們全改了名字,杜狗剩變成了杜國勝;狗糞變成了杜國奮。杜國奮鬥膽提出意見:“團座啊,反正改都改了,乾脆改個徹底,別讓我糞了唄!”
顧承喜開動腦筋,思索了半天,末了說道:“行,往後你叫杜國風吧!記住了啊,大風的風。”
解決了杜家兄弟的名字問題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