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喜當即一個立正:“是,大帥!”
然後他留戀的又看了霍相貞一眼,遲疑著沒有立刻動。霍相貞留意到了他的幹說不練,於是對他踹出一腳:“滾!”
顧承喜捱了一腳之後,心滿意足的逃出了大瓦房。帶兵直奔了百里開外的前線,他知道怎麼向霍相貞贖罪。霍相貞不是白摩尼,想討霍相貞的歡心,他得真賣命。他實在是沒有文化,也不知道什麼叫做羅曼司。但是讓他為了他的愛情賭命,他是願意的。他是天生如此的性子,沒有緣由,想改也改不了。
兩天之後,前線向前推進了十里地。
傍晚時分,顧承喜坐在一棵大樹下吃饅頭。一天一夜沒睡了,他累得沒了食慾,純粹只是要把乾糧往腸胃裡塞。正是塞得昏昏欲睡之時,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了一隻乾乾淨淨的大馬蹄子。猛然向上抬了頭,他看到了馬上的霍相貞。
霍相貞一手扯著韁繩,一手握著馬鞭。軍裝上衣敞了懷,露出裡面的白襯衫。居高臨下的看了顧承喜,他開口說道:“突襲戰打得不錯,記著,下次別用機槍掃,直接架炮轟。”
顧承喜如夢初醒似的,捏著饅頭猛的向上竄了個高:“大帥!”
下一秒,他痠麻了的右腿一軟,“咕咚”一聲又坐了回去。
霍相貞笑了一下,隨即從懷裡摸出一隻沉甸甸的紗布口袋。把口袋往顧承喜懷裡一扔,他繼續說道:“秘書長的私貨,給你當犒勞吧!”
顧承喜一手接著口袋,一手扶著大樹,東倒西歪的重新起了立:“大帥……”
霍相貞一抖韁繩,栗色的阿拉伯馬轉了身。馬太好了,輕輕悠悠的有速度,一眨眼的工夫,已然跑出了老遠。顧承喜呆呆的扶著樹,眼睜睜的看著霍相貞策馬走了。低頭再看手裡的紗布口袋,口袋用繩子紮緊了口,沉甸甸的不知是什麼。解開繩子往裡一瞧,裡面五顏六色一片璀璨,竟是玻璃紙包著的巧克力糖。
喉嚨向下一使勁,他嚥了藏在腮幫子裡的幹饅頭。周身的血液忽然癢酥酥的升了溫度,他笑著嘆了一口氣,心中暗想:“行啊,只要他心裡有我,我賣命也值了!”
顧承喜不吃饅頭了。倚著一堆沙袋坐穩當了,他一顆接一顆的吃巧克力糖。原來他吃不慣巧克力的味道,如今仔細咂摸了,他嚐出了苦中帶甜的好。
連師退了十萬八千里,前方沒了工事防線,他的視野變得極其遼闊。墨藍色的天幕上,撒了無邊無際的銀星星。他靜成了一塊石頭一棵樹,可是地面的夜風在走,空中的銀河在流,他不動,他的世界圍著他動——何等美的一個世界!
忽然拎著紗布口袋一躍而起了,他向前跑出老遠,對著聚了堆的副官參謀們大聲問道:“大帥剛才是直接回營了嗎?”
一個參謀搖了頭:“去看孫團長了吧?”
顧承喜立刻轉了方向:“杜國勝,備馬!”
參謀們隨之起了身:“團座,您幹嘛去?”
顧承喜頭也不回的邊跑邊答:“我追大帥說句話!”
顧承喜一追追了上百里,最後在軍營大門口趕上了霍相貞的衛隊尾巴。下馬當了步兵,他從戰馬群中擠蹭著往前鑽。營中東一根西一根的立著木杆,吊了煤油燈充當路燈。在閃爍不定的火光之中,他一路衝鋒到了衛隊的最前方:“大帥!”
霍相貞正在信馬由韁的前行,此刻馬下冷不防的多了個人,讓他不由得一驚:“你?”
顧承喜氣喘吁吁的抬起手,從霍相貞的手中接了馬韁:“大帥,我給您牽馬。”
霍相貞很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他,末了問道:“有事?”
顧承喜熱汗涔涔的仰頭向他一笑,然後轉向前方答道:“沒事兒,剛才大帥走得太快了,我……我沒來得及送您,所以追了一路……”
霍相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送我送到家門裡了?”
顧承喜微笑著回頭看他,馬好,人更好,統一的威武雄壯。他自認是不平凡的,是要翻江倒海的,他只心甘情願的給平安牽馬,也非得平安才能降服住他。
“一會兒我還回去。”他對霍相貞笑道:“不能耽誤正事兒。”
霍相貞不以為然的一搖頭,然後用馬鞭柄敲了敲他的腦袋:“顧團長啊,你太浪漫。”
顧承喜眨巴眨巴眼睛,沒聽明白:“大帥,浪漫是什麼意思?”
霍相貞也沉吟了一下,隨即答道:“浪漫,就是胡跑腿,瞎扯淡。”
此言一出,後方幾個年輕的副官嗤嗤笑了。而顧承喜抬手摸了摸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