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將軍落座了,正要開口說話,不料萬國強那邊又高聲喧譁起來。石將軍和萬國強有仇,曾在北戴河大打出手,如今仇恨未退,聽他出聲就有氣。抬手一拍桌子,他指著萬國強怒道:“你胡吵吵什麼?還讓不讓別人說話了?”
萬國強當即罵了他一句——誰也不知道他罵的是什麼,但都確定他是罵了。霍相貞見識過石將軍和萬國強的戰鬥力,當即起身左拉右勸,想要把兩個人隔開。賀伯高站在一旁看著,不住的苦笑,笑著笑著,又有客到。這回他親自下了樓,而樓上眾人只聽他在樓下高叫一聲:“哈哈,鋒老!”
“鋒老”二字一出,登時有人笑了,偷笑而已,敢笑不敢言。石將軍對著霍相貞一咧嘴,霍相貞則是一皺眉。腳步聲音順著樓梯越來越近,末了在賀總指揮的陪伴下,連毅揹著手,笑眯眯的露了面,後方又跟了個戎裝筆挺的大個子,正是顧承喜。
霍相貞看了顧承喜一眼,隨即移開目光,對著連毅一點頭。依著當下的形勢來看,連毅手握重兵,幾乎有了割據一方的資本,所以親切的賀總指揮對他是親上加親,定要請鋒老到上首落座。連毅且不著急,徑自溜達到了霍相貞身後。抬手搭上了霍相貞的肩膀,他一邊用拇指摩擦了對方後脖頸上短短的髮根,一邊對著萬國強說笑了幾句。石將軍端著一杯果子露,小口啜飲,無聲的笑,又用胳膊肘暗暗的一杵霍相貞。霍相貞向後靠了椅背,將雙臂環抱在了胸前。小小的一層雅間中,有他的友人,也有他的敵人。對敵有對敵的涵養,約莫著連毅把話也說盡了,他不動聲色的轉身對著上首一伸手:“連軍長,請坐吧!”
轉身之間,他甩開了連毅的手。而連毅笑模笑樣的又看了他一眼,當真邁步離開了他。霍相貞強忍著沒有掏出手帕去擦後脖頸,同時發現石將軍和萬國強又開了戰。兩人隔著一張大圓桌,互相投擲蜜餞進行攻擊。霍相貞一手摁住了石將軍的手,一手接住了萬國強飛來的一顆海棠。海棠做蜜蠟黃色,粘膩膩的蹭了他一手糖汁。他正要招呼夥計送個手巾把兒,不料忽有一隻手斜伸過來,一把攥住了他的腕子。他猛的扭頭一瞧,發現那隻手的主人,竟然是顧承喜。
顧承喜不知是何時坐到他身邊的,一手攥著他的腕子,一手託著熱騰騰的小毛巾,他飛快利落的為霍相貞擦淨了手。隨即把小毛巾往後方的勤務兵懷裡一扔,他先垂下眼簾看了看霍相貞的手,然後眼皮一抬,又一笑,笑得意味深長。
霍相貞面無表情的抽回了手,緊接著起身走到了石將軍身後。抬手一拍石將軍的肩膀,他開口說道:“老石,勞你跟我調換一下座位。”
石將軍莫名其妙的回了頭:“啊?換位?”
霍相貞把雙手插到石將軍腋下,硬把人橫拖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然後在石將軍的位子上坐下了,他把面前的半杯果子露也往石將軍面前一推:“我和顧軍長有仇,不宜並肩同坐。”
129、武生戲
賀伯高似乎是位美食家,點菜點得有講究,一張嘴不是吃就是說,連一盤子炒豌豆苗,都能被他分析出許多道理學問,並且只談美食,不談軍務,是個專門前來大啖的坦蕩態度。霍相貞聽了他的高論,第一感覺是此人很饞,第二感覺是此人饞得很科學;其餘眾人也頗有大開眼界之感,甚至連連毅都不扯淡了,笑眯眯的傾聽賀總指揮的妙語。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而且偏於清淡,全部迎合時令。賀總指揮一心想要籠絡這幫軍頭,所以春風一般和藹可親,並且會開玩笑。主人和宴席全很令人滿意,唯有萬國強與石將軍躍躍欲試的總想鬥毆。霍相貞幾次三番的勸阻石將軍,讓他別在飯莊子裡胡鬧。然而石將軍像吞了彈簧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味的要竄。霍相貞無可奈何,索性一把摁住了他的大腿,瞪著眼睛問他:“你再動?再動我把你連人帶椅子端出去!”
石將軍帶了一點酒意,伸手一指對面的萬國強:“靜恆,你端我可以,但是得把那大舌頭也帶上,我要跟他出去決個勝負!”
霍相貞剛要開口說話,不料萬國強嘴笨手快,驟然動武。霍相貞眼前一花,隨即感覺口中多了東西。扭頭“呸”的一吐,卻是一小塊甜甜的藕。皺著眉頭轉向萬國強,霍相貞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子���閎遊易燉鍃耍 �
萬國強面紅耳赤,拖泥帶水的說道:“靜恆,誤傷。”
與此同時,萬國強旁邊的一名軍官悄悄端走了萬國強面前的小碗,碗裡的紅燒翅根不是飯莊子的出品,是賀伯高特地讓一位善烹魚翅的南方大師傅做好送過來的,席上眾人,一人只分得一小碗。那軍官吃完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