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生明白過來了,笑著轉向前方低聲嘀咕:“什麼……都大。”
顧承喜加大了搖晃的幅度,是要跟他鬧著玩:“喜不喜歡大的?”
裴海生不說話了,只是微笑,臉有點紅。而顧承喜揉搓著他,像在揉搓一個小一號的霍相貞,也有一點臉紅。霍相貞顯然是煩透他了,恨透他了,一句話都聽不得他說。他心裡明鏡似的,所以很想找塊趁手的大石頭,夜入東廂房,把霍相貞砸成平安。橫豎現在他也發達了,養個大傻瓜是小菜一碟。
浮想聯翩的坐了許久,末了顧承喜也睏倦了,帶著裴海生躺了睡覺。似乎眼睛剛剛閉了不久,他便依稀聽到外頭庭院有了響動。有人在大帥長大帥短的說話,說話的間隙中,似乎也有霍相貞的回答,不過全是“嗯”來“嗯”去,聽不清楚。
顧承喜躺在黑暗之中,做夢似的,暈暈乎乎又睡了過去。及至再醒,他起了身,感覺自己是睡足了,然而往窗外望,天還是霧濛濛的不見亮。
顧承喜撓了撓頭髮,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沒發現床上少了個裴海生,直到房門一開,裴海生哆嗦著走了進來:“軍座醒了?今天真冷,說是要下大雨。”
話音落下,窗外的大霧忽然亮了一瞬,隨即一聲震天撼地的炸雷響在了頭頂。夏天下暴雨也是尋常的事情,所以顧承喜披著毯子下了床,閒閒的走到玻璃窗前向外望。別墅地勢很高,如今整座庭院都被霧氣埋了——不知道是霧還是雲,也可能是雲。東廂房的情形是看不清了,只能依稀瞧見幾個光點,想必是簷下掛著的燈籠。忽然接連又是幾個大炸雷,咔嚓咔嚓的像是要劈裂天。而雷聲過後,天色黑成了墨,光點倒是隨之奪目了,鬼火似的在風中飄飄搖搖。有副官在院子裡來回跑,沒頭蒼蠅似的東一頭西一頭亂撞;顧承喜怔怔的望著,不知道他們慌的是什麼,都是大小夥子了,難道還怕打雷不成?
正當此時,他影影綽綽的看到了一個黃毛腦袋,正是安德烈。安德烈手裡提著一盞風雨燈,獨自站在一叢花木旁,兩隻腳輪流跺著地面,讓顧承喜想起了熱鍋上的螞蟻。什麼事能把個黃毛腦袋嚇成這樣?顧承喜想了又想,隨即猛的一拍腦袋——霍相貞是不是半夜出去了,一直沒回來?
抬手推開了一扇玻璃窗,他漫無目的的對著滿院子云霧吼道:“你們大帥上哪兒去了?”
一個挺漂亮的小腦袋依稀出現了,先是不說話,過了足有一分鐘,小腦袋才開了口,一臉戒備的答道:“去玉皇頂看日出了。”
話音落下,又是一聲炸雷,嚇得小腦袋向下一縮。炸雷過後,狂風大作,庭院中的花木全成了一邊倒,大雨點子忽然就下來了,帶著力道,抽了顧承喜個滿臉花。顧承喜一轉身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拿出手表看了一眼,只見現在已經是上午八九點鐘,霍相貞縱算是真看日出,現在也該回來了,除非是又走到了別處去——泰山這地方,值得一走的地方可是太多了!
大雨下起來了。
顧承喜一手拿著一張油餅,一手舉著一把雨傘,帶著幾名衛士衝進了雨中。夏季本來無須懼怕雨水,澆一澆更涼快,然而山中已經涼快得可以了,如今一遇大雨,直接成了個透心涼。顧承喜一邊大嚼一邊往外走,認定自己比霍相貞的副官衛士更聰明,自己不出馬,憑著那幫人的本事,必定連個屁也找不回來。
風雨實在是太冷了,他忍不住要且走且罵:“這給他閒的,大半夜的就聽他鬧,現在還得折騰老子出來喝風灌雨,我他媽的——”
霧中猛然有人回了頭,是方才那個漂亮的小腦袋。小腦袋橫眉怒目,扯著嗓子喊道:“顧軍長,請您不要對我家大帥出言不遜!”
顧承喜問道:“你誰啊?”
小腦袋正顏厲色:“鄙人是大帥的副官長!”
顧承喜不屑於和小腦袋一般見識,又因為雨實在是大,所以就把嘴閉上了。
132、無賴
顧承喜感覺自己快要被大雨活活砸死了。雨大,風更大,雨傘根本打不住,油餅也是水淋淋的和雨吞。霍家的人兵分了好幾路,有往上爬有往下溜的,還有東西南北鑽野地的。雨水順著山路滔滔的往下奔流,石階都被淹沒了,怎麼走都是拖泥帶水,皮鞋布鞋統一的一踩一咕唧。
顧承喜避開安德烈,和李天寶走成了一路。眾人在風雨中閉了嘴眯了眼,天黑,能照亮路途的除了手中的風雨燈,就是空中的電閃雷鳴。誰也不說話,越走心中越恐怖。霍相貞嫌人多累贅,出門時只帶了幾名衛士。雖然他們個子高力量大,可是他們赤手空拳,一個失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