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兩個隨從和四隻皮箱,進門時正趕上副官們在吃黃瓜。黃瓜是附近山中的出品,碧綠鮮嫩,滋味清甜,比一般的水果還要爽口。在房前的一帶抄手遊廊中,副官們或站或蹲,嚼得咔嚓咔嚓;安德烈獨自坐在遊廊闌干上,忽見馬從戎來了,當即攥著半根黃瓜一躍而下,一路歡呼著迎了上去:“啊!喵長!”
李天寶見狀,連忙一抬腿越過了闌干,不敢慢待了秘書長。而副官長做了表率,副官們都是伶俐人,自然也沒有不動的道理。一時間副官們一擁而上,以至於馬從戎不得不停在原地,一邊抬手拍著安德烈的肩膀,一邊對著李天寶笑著一點頭,同時又對所有人說道:“嗬!吃黃瓜呢?這玩意兒有什麼好吃的?”
話音落下,前方屋門一開,霍相貞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露了面。單手捏著個黃瓜尾巴,他的腮幫子鼓起了一大塊,正是一口黃瓜含在嘴裡,還沒來得及嚼。半張著嘴望向馬從戎,他一臉呆相的愣著不說話。於是馬從戎笑眯眯的先開了口:“大爺,我來啦。”
他一出聲,霍相貞才像回過神似的閉了嘴,眼神隨之也活泛了,直通通火辣辣的,像一叢大火苗子,在馬從戎身上來回的舔。李天寶用手肘暗暗一杵同僚的肋下,同時把眼睛斜向了霍相貞的下三路。副官們心有靈犀,立刻一起斜眼,隨即忍笑四散退下,因為大帥不負眾望,果然對著秘書長迎頭架起了炮。
三嚼兩嚼的嚥下了口中的黃瓜,霍相貞開了口:“進來!”
馬從戎把自己的兩個隨從和四隻皮箱交給了安德烈,然後施施然的邁步向前,跟著霍相貞進了屋子。哪知他隨手剛一關門,霍相貞就從側面摟住了他——從來沒有這種摟法,他的肩膀頂著霍相貞的胸膛,依偎不對,擁抱也不對;而霍相貞也不要他的回應,單是狠狠的摟著他箍著他,呼吸熱烘烘的,帶著力度噴向他的頭頂面頰。馬從戎一邊微笑掙扎,一邊低聲問道:“大爺,您這是怎麼了?我又不跑,您急什麼?”
霍相貞也知道他不能跑,可是方才在見到他的一剎那間,體內的血液忽然升了溫,沸騰著奔流著,周身滾熱鼓脹,彷彿隨時可能爆炸。心裡是清清楚楚的,雙手卻是鬧了獨立,依然死死的摟著馬從戎。馬從戎不是他的對手,被他勒得渾身骨頭疼,然而心中很喜悅,扭頭迎著霍相貞的目光,他聲音很輕的又問:“真急了?”
霍相貞面紅耳赤的一點頭:“嗯。”
馬從戎笑道:“那您這麼摟著我也沒用啊!要不您先回臥室去,我收拾收拾,馬上就到。”
霍相貞緩緩鬆開了手,還是感覺自己像個火藥桶,引線已經噴了火星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爆炸。遲疑的望著馬從戎沉默片刻,最後他一把抓起對方的手,轉身衝向了屋子後門:“一起走。”
馬從戎身不由己的邁了步,心中算算時間,感覺大爺也該急了。尤其這幾個月正是春夏季節,貓貓狗狗還要鬧一鬧呢,萬物一理,想必大爺也逃不出這個規矩去。屋子後頭的石板路很狹窄,馬從戎落後了一步,一邊走一邊抬頭去看霍相貞的背影。霍相貞是襯衫長褲的打扮,肩膀端正,腰背筆直,一步一響,走得頭也不回。馬從戎看得久了,在陽光下漸漸的有些恍惚,想象大爺的身體已經滲了一層薄汗,緊繃的肌膚溫暖微黏;胸膛沉重的壓迫下來,能把自己壓得神魂出竅。那個時候真是好,什麼雜念都沒有了,就只剩了悠悠的一口氣,把性命吊在極樂世界的邊緣,死了也是快活死的。
霍相貞不知道馬從戎的心思,衝鋒陷陣似的只是走,一隻手向後拉著馬從戎的手,馬從戎手如其人,修長白皙,柔軟微涼;平時霍相貞看他的手也沒什麼出眾的地方,今天卻是越握越軟,越握越小,竟然也很動人。他的行為亂了套,心裡倒還是明白的,一邊走一邊自己感慨,暗想食色性也,人之大欲,真沒辦法。
耳邊生風的走過一條石板路,再穿過一道月亮門,霍相貞一路走得平地起飛,簡直像炮彈一樣撞進了臥室。充當臥室的屋子是一排三間小房,進門之後一拐彎,掀簾子就看見了大床。霍相貞在床前做了個斬截利落的向後轉,隨即一言不發,摟著馬從戎就親了下去。嘴唇貼了嘴唇,他直接把舌頭拱進了對方的嘴裡,攪動著吮吸了幾下之後,他腦子裡“轟”的一聲,忽然想到:“這不是摩尼啊!”
雙手握著馬從戎的肩膀,他立刻就抬了頭,眼睛睜得很大,感覺自己是額外佔了對方的便宜,簡直有非禮之嫌。而馬從戎也直勾勾的向上瞪著他,表情類似見了鬼。
面紅耳赤的鬆了手,霍相貞很嚴肅的告訴馬從戎:“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