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上,車裡一直安靜,沒人開腔,連車載音樂也沒開,只能聽到車子顛簸的聲音,和偶爾幾聲不耐煩的鳴笛。許驚濤沒有走他們熟悉的老路,而是一路開向了城北,李銘有些察覺到不對,卻沒開口詢問,直到許驚濤將車開到了目的地,停在路邊。
李銘回過頭看著他,許驚濤開啟李銘那一側的車窗,車窗外是李銘父母家的院門,仍是他當年離開時那樣的水泥灰色的院牆。“其實我想過先跟你的父母說,他們一定會很高興,而且這樣一來,你就沒法拒絕了。”李銘將頭轉向窗外,熟悉的家門讓他有些失神,這扇門他進進出出了二十多年,從裹著小被子被父親從醫院抱回家,到許驚濤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出門,一幕幕往事鮮活的記憶在腦海中浮沉,不知為何今天想來會特別感慨。“我揹著你一個人來過好幾次,想說,又不敢說。”許驚濤點燃一根菸,抽了一口,又恍然想起什麼似的,把香菸扔了出去,“我知道有了孩子,也並不能解決什麼,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孩子的問題,可是我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和你很像的孩子,我想看著他長大,把他扛在肩上,聽他喊我爸爸,他可以欺負我,也可以陪我打架。”“你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等你以後找到了喜歡的人,也可以和他商量著要一個。”李銘微微蹙著眉,思緒卻有些不由自主的漫不經心。“兔子,我們離婚以後,你還會結婚嗎?”許驚濤突兀地問,沒有任何鋪墊。李銘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又歸於平靜,淡淡地說,“會的。”
“好肯定啊……可是,我不會了。”李銘沉默著,許驚濤苦笑,“你都不關心一下為什麼嗎?”李銘抬起頭,明知他要說什麼,卻似乎是不忍心扼殺他微不足道的期許,順著他的意圖輕聲問,“為什麼?”許驚濤的臉上,瞬間掛上了顯而易見的滿足,卑微的快樂,“因為……大概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的人了。”
許宅的夜晚,總是因為空曠而顯得清冷,許夫人安頓好了陸珊,敲門走進書房。許老爺子靜靜坐在書桌前,雙手抱拳抵著額頭。許夫人走到他身後,幫他輕輕揉著太陽穴,發現他才焗染過的頭髮,髮根處又已經隱約可見新長出的花白。“你呀,越老越固執了,好好的,又在飯桌上說那些幹什麼呢?本來是高高興興的一件事,就依了小濤的意思,等小濤當了父親,肯定也會想要自己的孩子的。”許老爺子直起身,戴上眼鏡,“你知道什麼,李銘心思沉穩地很,遇到什麼事也都不會放在明面上,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可他心裡怎麼想的,誰看得到。他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眼界也開了,也見過世面了,你兒子現在喜歡他,被他控制得死死的,這事背後就是他的主意也不一定。”“你這老頭子,怎麼非要把人往壞了想。”許夫人不悅地嗔怪,“再說了,就算是他的主意又怎麼樣,無非是給李家留後,他們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還怕他用孩子來爭奪利益嗎?”“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吶。”許老爺子用右手枯瘦的指節敲了敲桌子,眼鏡片後反射出凜冽的寒光,“如果驚濤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還要讓他入籍許家,那李銘就不能再留了。”
56、
許驚濤和李銘只在李家門外停留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抽了幾根菸;沒有進門打攪李爸李媽休息;就又離開了。許驚濤說餓了,可平時常去的餐館;大多已經打烊;開著車在外面兜兜轉轉了大半夜,最後終於才想起來可以回家煮麵條吃。
樓道的燈不亮了;兩個人四隻手;在門口拿鑰匙對鑰匙孔對了半天才開啟門。玄關的射燈光線微弱;人到了家,卻又一個倚著門一個倚著牆地站了好久,好像都累壞了;一回到熟悉的家,就懶得再動彈了。“我去煮麵吧,要雞蛋嗎?”為了打破僵局,李銘先開了口,揉了揉其實已經很睏倦的眼睛,換上拖鞋,往廚房走去。許驚濤默不作聲,眼神跟著他的背影去了,身體卻沒動。
天生對烹飪沒有領悟力,連煮個麵條也經常不能讓許驚濤滿意,所以自從李銘開始忙於事業,不再像小媳婦似的每天賢惠地給許驚濤做早飯以後,許驚濤每次見他碰灶臺就變得挺暴躁,好像是他家庭煮夫的領地被入侵踐踏了。三天不練手還生呢,何況是都已經飯來張口好些年了,李銘把麵條煮得有點太爛,雞蛋也煎得焦糊了,自己看了都不忍意端上桌。許驚濤大概是真餓了,晚飯的時候吃得就不多,又在外面兜了半夜,所以連挑剔都沒一句,就眉頭也不皺呼嚕呼嚕地吃起來。李銘坐在對面看著,看他吃得香甜,不禁也有些懷疑大概自己的手藝只是賣相不咋地,其實口味還不錯。
許驚濤吃完,李銘順手收拾了桌子,把鍋碗也洗了,再回到餐廳,見許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