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停止了哭泣,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一副“要坐就坐,我
才沒空招待你們”的架式。
「嫂嫂,秀楓,來這邊坐,讓我給你們倒杯茶。」對比起臉如死灰的奶奶,
叔叔凌雲志對他們的態度是最親切的了。
聽著他們一時說喪禮要用佛教儀式,一時又商討要土葬還是火葬,要葬在哪
裡?何時出殯?秀楓都只是在旁邊聽,沒有插嘴的餘地,不過聽她們兩婆媳針鋒
相對還挺好玩的,好像葉芷琇說想火葬,奶奶就哇哇大哭的左一句沒天理,右一
句生前不愛他,死後還要燒了他。葉芷琇耐心的解釋在香港因為地價高,要土葬
的話手續繁複又昂貴,而且凌風志是臺灣人,也不好葬在香港,奶奶這次沒即時
哭叫,她思索了一會才嗚嗚的說葉芷琇不念恩情云云,總之就要給她好看!雍容
華貴如葉芷琇也被她氣得快耐性耗盡,儀態盡失,而百無聊賴的秀楓剛好對上凌
雲志無奈的目光,兩人也不禁搖頭苦笑。
終於由白天談到黑夜,好不容易她們終於有了共識∶在聖誕節後出殯,用火
葬,並把骨灰安放在他父親的靈位旁。而在他們母子離開前,凌雲志叫住了葉芷
琇,遞了一封信給她,「嫂嫂,哥託我交給你的。他一直隱瞞病情,說是環遊世
界,其實是去治病,可能他知道自己會……唉,你看吧。」
而正當葉芷琇接過信後準備離開,奶奶粗聲粗氣的大喊∶「吃了飯再走!
雲志,過來幫我擺碗筷!」
「我來幫你吧,奶奶!」看著這個嘴硬心腸軟的奶奶,雖然兇巴巴的,但總
算也念幾分親情,葉芷琇微微笑的過去幫忙。
「吃飯了,奶奶你多吃點菜,好吃!
好久沒吃過那麼好的菜。」秀楓挾了條菜給奶奶,畢竟是親人,秀楓也想哄
哄她高興。
奶奶本想裝作若無其事,但始終禁不住面露得色∶「當然,我要年輕個十年
八年,那些甚麼廚神也要閃邊!」
口甜舌滑的秀楓很快就把奶奶哄得笑逐顏開,換了是以前,他想也沒想過自
己原來可以和奶奶相處得這麼好,因為他從未做過這樣的努力,奶奶板著臉對他,
他也不給她好面色看,從沒想過稍作忍讓,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學會了體諒和
忍讓。
晚飯後,奶奶和秀楓還在聊天,凌雲志就到廚房洗碗筷,葉芷琇見他們兩人
難得處得這麼好,不想打擾,而凌雲志又說她是客人,不讓她幫忙洗碗。她坐在
沙發沒事可做,想起了凌雲志給她的那封信,於是就拆開來看,她一邊看,臉上
的表情越來越複雜∶不可思議,哀慼,憤怒不停的轉換,終於她憋不住,放聲的
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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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琇∶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只希望你花點時間聽我嘮
叨。早在大半年前,我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不過肝癌這個病蔓延得很快,那個
化療過程真會磨蝕人的意志,這時我就想起你總說我是文藝青年,吃不得苦。醫
生曾勸我把病情告訴家人,說多個鼓勵,人會快樂點,但是我並不認為多一個人
擔心我可以令我快樂點,所以我選擇獨自面對病情,即使孤獨,即使痛苦,我也
不會後悔。
在我的一生中,有兩件最快樂的事,第一件是娶到你這老婆,第二件是有了
個可愛的兒子。剛有了秀楓那幾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你們是我的命根兒,
本來我們一直都是令人羨慕的模範家庭,你我也一直試圖維持這空中樓閣般的假
像,但越去掩飾,裂痕就越多,直至秀楓離家出走出了意外,裂縫就匯成了一個
缺口,再也不能挽回。
在知道他受傷的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我很震驚,很擔心。但同時卻生了
另一種連我自己也嚇怕的情緒,就是心涼。因為我在想這是你對我不忠的報應,
但千錯萬錯也不應算到孩子的頭上,他才十七歲就不能走路,叫他一生怎麼過?
想著想著,我的心又很內疚,就算他真不是我的兒子,但他是我最愛的女人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