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的護士昨天很盡責地幫他把手上的點滴按時拔掉了,現在手背上蓋了一小塊棉芯膠布,指尖微微發涼。
陸飛坐起來,覺得自己運氣真的挺背,夏志英第一次燒飯就能給他來個食物中毒,折騰得老命都快沒了住進醫院。他在床頭櫃摸索了一番,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向領導請了個假,然後打算縮回被子裡再繼續睡個回籠覺。
就在這時,他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是個無比耳熟的聲音:“我來看你了。”
一聽這嗓音,陸飛背脊猛然繃直了,心道,靠,不會吧?他才剛住進醫院,那傢伙怎麼會知道的?而且還能找到病房?
“你怎麼樣?好點沒?”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給你帶了魚片粥,我知道你喜歡吃蔥姜,但是我沒有多放,這個口味太重,你得多調養……”
誰說我喜歡吃蔥姜的?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生薑!!
陸飛一下子轉過頭去,果然看見夏志英提著一罐保溫杯站在雪白亮堂的病房中。
但是他今天看上去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頭髮絲毫不凌亂,梳理妥貼,身上穿著墨綠色的休閒衫,外面套著柔軟蓬鬆的V字領羊毛白背心,裁減精良的深色牛仔褲下面是一雙黑色翻邊雪地靴,靴邊一道銀絲線繡著玉琮的模樣品牌標誌——那是紅紗的商標。
陸飛愣愣看著他,半天才道:“你……”
夏志英笑眯眯地走過來,卻在旁邊的床位停下了,他把保溫杯放在床頭櫃上,旁若無人地對那人說:“醫院的食物不是很乾淨,還是自己燉的比較好,程維那個混蛋不懂得照顧人,所以我還是想自己過來看看……”
他興高采烈地說到一半,突然覺察到病房深處有人在盯著自己看,總算把話頭打住,抬起頭來尋找那束目光。
當他看見陸飛的時候,臉上熱忱的笑容瞬間像水泥灰般僵住了,呆呆站在原地瞪著陸飛,手上擰保溫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半天合不上嘴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
“怎麼了?”
病床上的另一個男人看著夏志英這副表情,也跟著回過頭去。
這回陸飛看清了那病友的臉,那人有著平淡柔和的五官,臉頰有些清瘦,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陸飛在腦內迅速搜尋著有關這張臉的記憶——
搜尋完成之後,他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這個男人赫然就是之前紅紗公司那個接待過他的主管,祝霖。
這麼一想,昨天那個抽菸的模特身材型男也順帶著被揪了出來,他媽的,就想怎麼會這麼眼熟呢,那王八孫子赫然就是拒絕給他面試的那個牛逼副總經理程維嘛!
真他媽的冤家路窄,住個院都能碰上。
夏志英瞪大眼睛,老半天才神情古怪地說出一句:“……陸……陸飛?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飛頭疼地扶住額角,萬分不爽地說:“拜你老人家的賠罪便當所賜。還有,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吧?你他媽的怎麼也在這裡?”
還穿著這副德行,一身假名牌……媽的,紅紗的一雙靴子都可以抵他一年工資了,夏志英這種窮小子怎麼可能買的起。
夏志英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但他很快就放下保溫杯,走到陸飛床前,有些忐忑不安地問:“我燒的飯有問題嗎?”
“啊,問題大著呢。”陸飛翻了個白眼,肚子到現在還不舒服,“先不說這個,我問你話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飛說著,看了一眼祝霖。那男人也是一臉詫異,注視著陸飛和夏志英。
夏志英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之前說生病了的那個朋友就是他,我是專門過來看他的,沒有想到你也……呃……那便當真的有問題?”
陸飛瞪他:“廢話,否則我把住院當好玩啊?”
祝霖望著兩人,清瘦的臉龐上顯出疑惑:“你們……認識?”
夏志英點了點頭:“認識。”
“那真巧。”祝霖笑了起來,笑痕鑿在他的頰上,很溫柔的樣子,可是陸飛卻敏銳地注意到他的嘴角還有一抹尚未淡去的淤傷,祝霖說,“陸先生,我們之前見過呢,你還記得我嗎?”
“嗯,當然記得。”
陸飛對這個好脾氣的男人沒有什麼惡意,只是覺得好奇,夏志英這窮小子是怎麼和紅紗主管攀上朋友的,既然有這種人做朋友,又怎麼會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一團疑問在腦海中盤旋,結果越攪越渾,簡直擰成了亂麻。
☆、出院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