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自費我又不報銷。這個藥最好了,信我的沒錯,你就用這個。”
邵三爺說話一貫的口氣,篤定,爽快,不容對方反駁,又很仗義。
邵鈞還特意開了兩份,交待給羅強:“我給你們屋那幾個人也開了一管,那管是給他們用的,這管是給你自己留著用的,明白嗎?你別什麼東西都隨便給別人用,都讓那幫崽子給你拿走,回頭你自己都沒得用了……”
邵鈞說話那口氣,婆婆媽媽的,這是你的,這是他的,哪個是“自己人”要多照顧著,心裡算計得可清楚著呢。
這還沒完,邵鈞從塑膠兜子裡又變出一罐東西:“喏,爽身粉。”
羅強已經徹底僵住了,啞啞地問:“……這都是啥玩意兒?”
邵鈞:“大熱天的,又沒空調電扇,你不熱啊,你不起痱子啊?這玩意兒可好用了!”
羅強盯著那粉紅色的罐子,罐子上還畫著一個光著小屁股胳膊腿長得藕節似的大胖小子……長得跟他們家羅小三兒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比小三兒白多了。
“老子這麼大人了,你讓我用這個?”
羅強喃喃地,簡直沒話說了。
“這個可好用了,我買的鬱美淨的,天津的日化老牌子,我從小就用這個,可好了!你別看現在各處合資的配個洋文商標的那些亂七八糟牌子,都不如這個好用!……”
邵鈞倍兒認真,在羅強眉眼前晃了晃小罐子,像是在炫耀自己童年時的美好記憶與財富。
邵三爺嘮嘮叨叨得,把一兜子東西都交給羅強。爽身粉他也特意買了兩罐,另一罐給其他崽子,這一罐專門給羅強用。他知道七班人最喜歡拿大鋪的東西傳著用,仗著羅強有錢有貨又大方不吝,就佔小便宜。正主兒自己都沒小氣呢,邵三爺先替人受不了了。
小時候,他媽媽就是這麼寵他的,給他買這買那,無微不至。
邵鈞覺著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機會關心過、照顧過什麼人。他的死黨發小們都有爹有媽,本來也輪不到他上趕著瞎操心。別人?別人你三爺操心不著,我還看不上眼呢。
平生頭一回,想要關心、照顧一個人。
而且眼前這人,還只能是他的,只有他能親臨牢號裡照顧著,別人想夠都夠不著。
雖然還是手生,沒經驗,但是心意是實實在在的,熱熱乎乎的。
羅強默默地從邵鈞手裡接過東西。
下午撞見邵國鋼,從辦公樓裡衝出來,他當時一腦門子的暴躁和惱怒,如果邵鈞在場,他能直接把這人拆了……
沒見著三饅頭的時候,羅強腦子裡翻來覆去算計了很久,這輩子吃這麼大一個虧,兄弟倆蹲大牢刑期加一塊兒二十多年,這筆帳就算完了?就算白道黑道各走各路各行其是各司其責這事兒天經地義,邵國鋼在這事兒上不能說欠他什麼,可是老子能對邵國鋼的親兒子給個好臉?老子忒麼一定是腦子裡灌羊屎了。
他要是對邵小三兒好,那就是對不起羅小三兒,對不起他親弟弟當時受的委屈。
誰敢動他的寶貝弟弟,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口氣。
羅強也想過好幾條路數,怎麼讓邵國鋼難受、後悔、痛心疾首、悔不當初把他逼得天涯末路。
邵鈞太信任他了,倆人走得太近。羅強腦子裡都佈置好了招數,怎麼在一大隊裡鬧一場。他覺著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暗算三饅頭,或者下個套,使個計,玩兒個花樣,讓邵小三兒犯紀律,背黑鍋,挨處分,甚至身敗名裂。
他甚至還想過乾脆把這人弄到野地裡,壓上去操了,玩兒個徹底的,大卸八塊拆分入腹連骨頭渣子都不給剩下。
可是見著了活人,三饅頭一丁點兒戒心都沒有,眉目黑白分明,快言快語,歪歪的嘴角抽動著極單純的笑容,雙眼清澈、明亮。
羅強從前道上熟識的人裡邊,無論是他兄弟,還是他仇人,沒有像邵鈞這樣的人。他會看人。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單純、英俊的一雙眼,沒經歷過多少挫折和磨難,還沒有讓生活強暴蹂躪得失去原本的純真,眼底是清白的、透亮的,不是灰暗的、狡詐的……
羅強以前傍家兒無數,也從未結過婚,沒有過正房媳婦和丈母孃,沒讓人這麼嘮叨管教過。
往常誰敢嘮叨他?他也得樂意聽啊。
羅強垂下眼,小聲說:“以後別大老遠地麻煩,甭給我買東西。”
邵鈞全然不覺,說:“你本來就是個大麻煩,招呼你容易嗎我。”
羅強啞啞地說:“以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