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片刻的平靜。
羅強以前的小弟;也是後來常在羅戰身旁跑腿辦事的賴餑餑;憑藉探監的機會,給羅強傳話;遞條子。
“大哥;您讓我查的事兒,十幾年前那個‘鬼’;已經冷掉這麼些年;牽扯到旁的什麼人;不好說了。”
“再者說,大哥,當初您收了‘定’,拿錢辦事兒,對方只給名字,不會給您訊息,您咋可能啥都知道?咱們不知情,這才是人之常情,也是做買賣行事的規矩啊,咱也不必摻和上頭的。”
腦頂有錄影,身旁有監聽,雙方說法都很含蓄,很多話是道上的暗語。
羅強眼神凝重,聲音沙啞:“老子就是想確認個,別是我搞錯了,弄錯人了……”
賴餑餑很肯定地說:“您辦事兒有譜,哪還能辦錯了?您沒弄錯,買主也驗過貨,結了帳,一個數都不少,就不可能搞錯。”
羅強沒有話說,面色冰冷,堅毅。
賴餑餑對他家老大甚是關心,隔著探親室的大玻璃,在話筒裡壓低聲音提醒道:“大哥,後海的那隻老龍王,最近可有動靜,發大水了,您在裡邊兒小心著。”
羅強鼻子裡一哼:“那老東西還有幾年天命,還能怎麼翻騰?”
賴餑餑趕忙說:“他家小畜生,可在您身邊兒貓著呢,您當心養虎為患,養大了不防。”
羅強不屑道:“養虎?那廝頂多算老子養得一隻小雞崽兒。”
賴餑餑說:“小雞崽兒能甘心在雞籠子裡熬十五年,熬成雞乾兒?那小崽子早晚要炸,強哥,您能沒個提防?您可一定當心啊!”
羅強沉默了一會兒:“……嗯,老子知道了。”
有些事,其實是羅小三兒讓賴餑餑傳話,提點他哥。
羅戰一直沒敢告訴他哥,譚五爺在牢外找他麻煩,差點兒用一個動過手腳的煤氣罐把他炸死,甚至找過他家警帽兒媳婦的麻煩。羅戰怕他哥哥哪天在牢裡,也著了對方的道。
羅強平時在監道里,也不是每天吃飽胡混等天黑的主兒。賴餑餑提醒他的這些話,他都過腦子,琢磨盤桓了一陣子。
要說譚五爺家的龍少爺,在清河監獄蹲這幾年牢,熬不住驕縱跋扈的公子爺脾氣,三天兩頭因為打架炸刺兒被關禁閉,上鐵鐐,關鐵籠子,算是吃盡苦頭。嬌生慣養一個少爺,在牢裡快讓人扒掉一層皮去,哪吃過這番苦,受過這種罪?
譚龍在探親室裡,衝探他的人嚎叫,大罵,摔椅子,你們不管我,你們在外邊兒吃香的,喝辣的,都他媽不管我了?!我受夠了,都你媽欺負我,踩到我頭上拉屎撒尿,不把我當人看,讓我老子救我出去,你們把我弄出去!!!!!
譚五爺活這大把年紀,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自然是百般心疼親兒子讓道上人牽連入獄。這些年,譚五爺沒少往監獄裡打點,送錢。譚小龍若不是因為成天鬧號,自己作死,以他老爹往監獄送的錢及各種生意好處,足夠他在牢裡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很闊綽。
譚龍幾次三番因與羅強爭鬥而吃虧失勢,譚五爺也聽到風聲,暗地裡肯定就沒閒著。
老頭子知道兒子不成器,勢單力孤,乏人照應,單打硬拼根本不是羅強對手。後來不知怎樣打點的,譚龍再一次從禁閉室出來時,就調監了,調換到另一個樓層的監道,跟羅強不再住同一條樓道,雙方徹底消停,想鬥都見不著面。
羅強隱隱盤算,這事兒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算完了,譚家人沒那麼好對付。善茬不混道,道上沒善茬。
不止羅強一個人在盯譚龍的動靜,邵三爺那精明的,對譚大少也留了一枚心眼兒。
譚大少調換了監道,邵鈞發現這人每天早出晚歸,上工幹活兒很積極,可是當月計算成品與勞動量,這傢伙的工分就沒怎麼漲,每天忙忙叨叨,不知在忙什麼?
譚少爺往常十分怕髒,怕累,怕吃苦,只做廠房的活兒,絕不下農場,不下林地,更不去採石場,每次以頭疼腳疼屁眼兒癢癢等等各種理由,搞病假條,逃避外出勞作。然而最近這小半年,譚龍一反常態,私底下花錢打點了他們隊的教官,把自己調進果園植樹勞動隊,三天兩頭扛著鐵鍬鏟子,隨隊出去。
邵鈞有一回自己開車出去,爬到清河農場果園的半山腰上,放眼望下去,俯瞰監區,用眼仔細測量監獄高牆與果園相隔的距離、位置,心裡一動……
平靜了這麼久,小兔崽子若是真想搞事,估摸著暗地裡早就開始籌謀動手。
邵鈞不敢怠慢,先下手為強,挨個摸排監區四角圍牆附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