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函喝掉杯子裡最後一點熱茶,活動活動筋骨,回到了臥室。這個時候天已經隱約亮了起來。他看看窗外的晨曦,直覺今天會是個非常好的晴天,陽光燦爛,適合外出的好天氣。然後他閉上了眼睛,在一夜的奔波操勞之後終於進入了睡眠。
而在遙遠的B城,空冷的蕭家大宅裡,蕭遠看著再也沒有回應的手機,慢慢的垂下了手。
“他不願意來,是嗎?”
霍哥站在他的身邊。
“是的。”
“我早就知道的。”在聽完景函託霍哥帶給他的話,蕭遠神情複雜的看向不遠處那一疊不太厚的紙。他已經看了那麼多遍,直到每一段話都刻在腦海裡,卻還是覺得他像是從未認識景函,或是早已認識只是不願意承認一樣。“他當然不會害我。”
景函能夠為他去死,卻不願多看活著的自己一眼。
“我怎麼會讓他為我去死。”
“您不會。”
蕭遠揉著眉心,一夜沒睡對他傷還未愈的身體也是種巨大的損耗。
“你覺得,我該不該把那些事情告訴他?”
作者有話要說:
☆、22
22
景函離開天頤的那天是個陰雨天。早搬空的辦公室裡連盆栽都沒有剩下,景函也就是過來確認自己所有的離職手續都已妥當。
他是下午來的,確認完一切時間也還算早。景函沒急著回去,反倒是在外面逛了會兒,好似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真的從那個地方走了出來,再也不用見到那群面目可憎像是吸血蟲一樣攀附在他周邊的面孔。
當年他是以年級第一的身份被華庭看中的,而天頤只找了他們同屆的其他人。在A城還沒有哪家裝飾城能夠比得過華庭。這本應該是值得慶祝的一件好事,但那個時候的他正因為蕭遠的事而消沉。
他像是賭氣一樣從蕭遠和他曾住過的公寓裡搬了出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無法忍耐和……那個人看他的眼神實在令人像是被毒蛇爬過一般。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他天真,年輕,執拗,大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然後當真被整的相當慘。
首先是華庭改簽了陳羽。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讓陳羽答應下來。但現在猜猜也就離不開他自動放棄另攀高枝什麼的。年輕的時候總是經不起挑撥,更何況陳羽比他還要單純那麼多。
他不想去為這種事再去和之前的情人低頭。
而且那時蕭遠估計也沒什麼功夫來管他這種小到不值一提的破事。
其實他當時根本沒有想過籤天頤,以他的條件稍稍放寬一下,找到一份工作其實並不難,更不提當時他多少也有過申請出國的念頭。只有和蕭遠再無聯絡,才能漸漸淡忘他的初戀是以一種怎樣慘烈屈辱的方式被放在了利益的天平上稱量。
真正打碎他還殘存著的驕傲和自尊的事是後面發生的那些。
這令他從原本的雲端裡直接跌入地獄。景函承認,如果是想毀了他,白邵宇真的就快要成功了。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這種恨從何而來,現在他知道了緣由卻只剩滿腔的苦澀。他在醫院裡醒過來之後的那段日子差一點點就被記憶殘存的畫面和身體裡剩餘的觸感逼瘋。
可白邵宇終歸沒有膽量殺了他,就像他一樣,那樣厭惡自己的存在,卻又膽怯著不敢給予致命一擊。
景函想起自己那次拙劣的自殺。他後悔的很快,幾乎是血剛冒出來就想收手了。手腕很痛,拿不好電話,三個數字讓他撥了很久,接通之後對面的人都要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景函捂著傷口丟了風度的跟對面說著他一點都不想死,幾乎把對面嚇到。
他是真的不想死。不想這樣保守羞辱之後難看的死去。大概是潛意識裡都沒想過要這樣死去,所以連割下去的時候都避開了右手。
再一次在醫院醒過來,當初救他的人帶了一份合同來找他,說是他們家老闆想讓他給他幹活,景函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想都沒想的簽了。他從沒這樣清楚地意識到離開蕭遠他就什麼都不是。
他姓景,曾經道上留名的一個姓氏。所以不管他多麼想按照蕭遠的意思撇清一切,他都無法像個真正的清白人一樣活著。
這麼多年如果教會了他一件事情,必然就是隱忍。
天頤找上失魂落魄的他主動提供了一份五年期的合同,景函簽了,這是他前半生最錯誤的幾個決定。第一次被剽竊成果之後景函主動選擇了成為一個透明人,用消極和沉默來阻斷旁人的貪婪和虛榮,久而久之,甚至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