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關係連當事人都說不清楚,旁人何苦來攪合。有那麼麼多身不由己,有那麼多明知是錯卻回不了頭的錯誤,放棄那麼容易,解脫卻又太難。原諒能怎樣,不原諒又如何,記憶再鮮明都有淡忘的那一日。可一想到一生就這樣與旁邊的人不清不楚的過去,未免不甘心。
是的,不甘心。
愛過恨過痛過累過,燃燒過心死過,轉過頭來身邊卻還是這個人。
哪裡能讓人感到慰藉。
胸口裡空得很。景函感到什麼被塞給他,帶著體溫,溫潤的觸感只會是玉。
這是蕭遠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中最重要的幾樣之一。
太貴重,現在的他受之不起。
☆、47
47
因年代久遠,景氏夫婦的墓是在陵園的舊區。蕭遠只陪景函走到了山腳下,就被留了下來。寒冬的空氣冷冽且乾燥,隱約混合著燒過的紙灰和鞭炮燃放後的硝煙味。他看著景函的身影漸漸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默默掉開了視線。
遠遠地靈車後面跟著送葬的隊伍緩緩開了進來,空中一發又一發禮炮無力的哀鳴著。
等了一段時間,蕭遠從口袋裡摸出煙,寒風中咔一聲點燃了,抽了幾口又像是陷入了不知名的某種回憶。對於煙,其實他已差不多戒掉了一段時間。他本身是個慾望並不強烈,認定了某些事就會相當執著的人。
所以他不會特別依賴什麼,也很少有嘗過求而不得的苦楚。
除了對景函。
若是他真的一點都不愛他,那麼曾經他所做的一切最多不過是稍稍絕情一點。可怕的是他愛景函,從過去到現在,他都一直愛著那個人。當有了愛的參與,原本平淡無奇的某些東西轉眼就成了穿腸的劇毒,哪怕再細微的細節都能夠在不經意間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連現在他自己回想起來,那時的自己都不適合做一個好的情人。
大概只適合遠遠的看著,靠的太近他那不適合愛人的性格只會刺得兩敗俱傷。
而等他真的明白要怎麼樣把一個人好好留在身邊,不給他一點委屈受,不讓他再難過的時候,景函已經拋下他遠遠走開了。求不得,只有他親自來經歷才能明白,等著一個明知可能永遠不會回頭看自己一眼的情人是一種多麼綿長的隱痛。
明知對方對自己有幾分愛意,卻怎麼也換不來對等的付出。
蕭遠看了看錶,過去了莫約一個小時。他們來時天色尚早,陰陰沉沉的,現在太陽出來了,感覺上也沒有那麼陰冷了。可陵墓畢竟是屬陰的,死人的地盤,總也暖和不到哪去。他對在暗處盯著的手下比了個手勢,示意一切都好,暫時不用他們出來。
在最不願失去景函的時刻,他甚至想過要是那個訊息是真的就好了。
是真的,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用更多東西把他束縛在身邊,再也不讓他離開一步。
就算他會恨他,也比現在這樣看起來得到了,卻若即若離的隔著一層要好上太多。
血緣兄弟,實打實的亂…倫,蕭家絕後,過去的某些東西徹底崩滅,他都可以不在乎。因為這換來的是他和景函之間另一層永遠無法被斬斷的關係,比愛更骯髒,比性更堅固。哪怕恨,哪怕永遠不會被原諒,他們也會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對方的人,誰都改變不了他們骨血裡相同的部分。
他用腳捻滅菸頭。這執念帶著幾分病態,卻又是他真實所想。
為了把人留下,他已快要無計可施。
景函一個人按記憶裡的路線尋找著。舊墓區地段已經相當偏僻了,埋得都是些死了十幾二十年或者更久遠的人,不到清明鬼節少有人來。來的一路上,景函便看了不少汙濁殘破的石碑與被刻蝕得無法辨識的人像。
在繞了幾個彎,走到更加人跡罕至的偏僻處,他終於找到了他父母的墓。
比來時看過的那些徹底絕了人煙的墓好一些,只是打理的人實在是不願用心,又不常來,照舊一片狼藉。但為人子的他都像是忘卻了此處,怎能怪罪其他人的不傷心。
他花了很久清理掉雜草,抹掉石碑表面的一層灰,露出景海和溫韶各自的面孔。他算是懂了,為什麼祁三會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斷定他是景函:祁三認識他母親,而他和他母親太像,眉宇間另一個人的影子卻實在是太淡。
他低垂眉眼燃起香燭,青煙縷縷,模糊了他的神態。他不知道墳墓裡那個男人是否真的是他血緣上的父親,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忍受著妻子給別的男人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