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屁股疼。小小年紀性子就有點小驕傲,非要別人追著屁股巴結才賞別人一個眼球。再加上攤上一個劇團的媽,別人家的小男孩兒都是光頭,頂多留一層短毛,蘇尚喆的頭髮卻被尚安琪剪成了超前衛西瓜太郎的樣子,頭髮經常洗,柔軟服帖黑亮,怎麼看和地上滾來滾去的那些孩子都不是同類。院兒裡的孩子們見這麼個乾乾淨淨的孩子往那一戳,都不敢招呼他玩。一來二去,他便被無形的排擠在圈子之外。
袁大軍帶著他從玩玻璃球開始,漸漸升級到各種東西都玩。而蘇尚喆發現,之前看著別人玩摔泥巴覺得髒的很的,現在自己玩發現其實和麵團一樣,竟然也不髒了。兒童的遊戲本來就是有趣但無意義的,蘇尚喆在摔泥巴時學會了怎樣把泥窩窩捏的夠大,摔出來的窟窿夠大,這樣才能贏別人更多的泥來補窟窿;學會了怎樣在彈玻璃球時先用手拍乾淨地面,順便偷偷的擦出一條道,方便玻璃球順著淺淺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痕跡撞上別人的珠子;學會了跟著一群臭孩子跑東跑西戳貓逗狗;還學會了用合作社買來的膠皮管灌了水當水槍,成功“擊斃”了幾個跟著他們的小姑娘。
而這一切遊戲,都比家裡那幾個塑膠手槍或是毛絨玩具有趣的多。後果就是,尚安琪發現家裡最乾淨的小兒子的衣服開始髒了,經常回家烏黑的頭髮上還會粘一兩塊崩上去的泥巴。
對於這種轉變一家人都樂見其成,蘇建之總覺得小兒子在外面太安靜缺少了童年,如今髒雖髒了點,但終於生活豐富起來了。不再像個洋娃娃,除了撒嬌就是安安靜靜的跟著老頭子出去睡覺望天看螞蟻。
當然,袁大軍這麼高尚無私地陪著他玩也是有目的的,他親自堅定一下自己心中的“絕世小美女”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樣長著雞雞,可是若是小姑娘家,公然耍流氓就太不應該了。陪著玩了一個月,機會終於來了。
六月黃河水流過之後,在郊外大河裡留下厚厚的一層膠泥。這是經常偷騎自家老子腳踏車的袁大軍先發現的,起先他將木板固定在後座成大塊的往市中心搬。然後像賣豆腐似的,切成小塊讓孩子們換。半根鉛筆、一個玻璃球、一個鋼珠都成,人家也不嫌棄,只要有的換就給。只是每次回去上班回來的袁擁社看見早上乾乾淨淨消失,晚上泥糊糊回來的腳踏車,就會揚手兩巴掌賞過去。
如此換了三天,其他孩子也開始往郊外跑,但不管怎樣,袁大軍還是賺了滿滿一盒子小玩意兒。你覺得二指長的鉛筆頭和碎得不成樣子的橡皮沒用?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只要是別人的,再壞也是好的。
這天袁大軍依舊趁著袁擁社沒有去上工前先把腳踏車鎖鑰匙偷了出來,在袁擁社的叫罵中一溜煙的推著腳踏車跑了。趕到那邊的時候蘇尚喆正和匆匆忙忙上班的爸媽搖手告別,尚武揉著他的頭偷偷說:“我和同學說好了,今天給你弄倆蠶玩玩。多多可好了,今天讓咱爺買瓜子,要那個五香味兒的。”
尚雯湊過來補充:“再哄咱爺爺買點大白兔奶糖哦,多多最乖了。”
“我都聽見啦,不準亂花錢!”
“媽你說啥?風太大聽不清楚!”
尚安琪伸手去揪老大的耳朵,人已經一拍屁股快馬加鞭的跑了。
等一家人走了蘇尚喆扭頭對拎著馬紮準時出門的爺爺說:“爺爺,我和大黑一起玩。”
大黑是蘇尚喆對袁大軍的稱呼,孩子王,又曬的比較黑。說起來,袁大軍圍著心儀物件巴結了這麼久,竟然連名字都沒告訴人家。蘇尚喆第一次大老遠的衝他招手叫大黑的時候,高興還來不及的,竟然都沒注意到他突然就和大院裡的狗同名了。
“去吧去吧,別跑遠了。”老爺子專門囑咐不遠處的袁大軍,“多多小,玩鬧的時候讓著點,回頭爺給買糖吃。”
老爺子溜達著走了,袁大軍把藏在衚衕裡的腳踏車推出來,大哥似的衝蘇尚喆說:“走,載你搬泥巴去。”
袁大軍也不過是個孩子,腳踏車本來就騎的一搖三晃,還是兩條短腿伸在車橫樑下半圈半圈的騎,即使是這樣,毅然堅強的把蘇尚喆晃到了市區外。後面跟著兩個沒資格坐腳踏車後座的小跟班,常寶和張偉。
這是蘇尚喆第一次走出那條大街來到這麼空曠的地方,這裡到處都是綠色,河道邊還有蒲草和蘆葦。河岸旁的膠泥裂成不規則的塊塊,偶爾可以在夾縫裡看到河蚌。蒲草已經結了蒲棒錘(香蒲),離河道遠點的,還沒有被其他孩子摘走。蘇尚喆跨坐在水泥搭橋的寬欄杆上,指著蒲棒錘說:“我要那個。”
這是蘇尚喆和袁大軍,甚至是和家裡任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