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喆給家裡撥電話,恰好週末,蘇建之接的電話。只是還沒有說幾句就聽見尚安琪在一旁說:“你問問他習慣不習慣?有沒有被蚊子咬?吃的飽嗎?山裡髒不髒?”
蘇尚喆握著話筒笑,“你給我媽說,我挺習慣這裡的。任務也不重,我就是跟著出去幫幫忙。蚊子也沒那麼可怕,這裡住窯洞,挺涼快。吃的是我們自己做的,在鎮上買東西,還不錯。山裡也沒媽想的那麼髒。”
蘇建之的笑聲隔著話筒傳來,接著電話易手,尚喆聽見母親說:“多多,寒假不要再出去啦,在家裡過嘛。到時候你姐你哥哥都在的。”
“嗯,我知道。”
“大軍往家裡打電話了,我們要聯絡你怎麼辦?打這個電話?”
“別,再過十幾天我就回學校了。這是鄉里的電話,到我們那裡二十幾裡地呢。”
“別和大軍吵架,聽他心裡有事兒似的,回頭你和他好好說啊,別吵架。”
“嗯,我知道。”
旁邊的店主抱著孩子一眼接一眼的瞟蘇尚喆,對一旁一個婦女說:“喏,真俊,城裡人嗦。”
“不知道擦的啥牌子的雪花膏,瞧皮兒細的。”
“能擦啥,天生的嗦。”
蘇尚喆背過身去,聽見身後兩個婦女的笑聲。草草結束對話,看看時間放了兩塊錢過去匆匆走了,走出去好遠似乎還能察覺到那兩個人的視線。好吧,八卦的女人比八卦的林峰更可怕。
下鄉的行程整個還算是完滿的,因為那幾個雨天蘇尚喆和林峰兩個人擔了一個村孩子的課,後期還幫幾個初中生做輔導,又有兩人上山找孩子那一茬。總之是和群眾接上了氣,最後在村頭組織投票的時候,兩個人竟然比師兄們得的票還高。這當然是“不公平”的,那裡面不知道有多少是孩子們串通了投了。
兩個人主動表示省裡的表彰讓給師兄,有利於他們畢業後發展,不過還是被評了個校“先進”。
離開那天芹妞應該和二黑還鬧著脾氣,兩人見面都是後腦勺對後腦勺。芹妞還是流鼻涕,不過在蘇尚喆的教育下開始口袋裡時時裝著一塊由破衣服剪出來的小手帕,擦乾淨了,也是個漂亮的姑娘。
大巴車來接,蘇尚喆要上車的時候芹妞突然抱著他的腿對二黑說:“朗個要喜歡你喲,我要喜歡也喜歡蘇老師這樣的。我媽說這才是書生,是秀才。”
一群人哈哈大笑,領隊的老師說:“小姑娘說錯囉,你們蘇老師是探花。”
“探花是什麼花?”
林峰逗她,“最好看的花。”
“唔,那就是雞冠花。”小姑娘院子裡種的花裡面她最喜歡雞冠花,有大又紅,能開很長時間。
蘇尚喆大囧,他那腦子還真聯想不出來自己哪裡和雞冠花想象了。二黑一直悶悶的,蘇尚喆衝他揮揮手,小傢伙還撇開頭了,也不知道鬧哪門子脾氣。車子要發動的時候二黑突然跑過來,跳起來拍窗戶。蘇尚喆隔著窗戶看過去,竟然看見他又哭了。
小孩子,特別的這裡純真的孩子們,對著外來的帶著善意的人,總是有些強烈的親切感。小分隊帶給他們渴望的,不僅僅是知識,也許更多的是外面世界的情況。讓他們知道,外面有汽車,有火車,有很多絢爛的東西。這些,也許能激勵他們勇敢的走出去。
38、選擇
進入九月;蒸騰的暑氣稍稍降下去一些。廣州的夏末依舊是翠綠的繁花似錦的;陽光依舊是照的人睜不開眼。九月初始;蘇尚喆和林峰,還有其他幾位師兄在學校表彰大會上領了獎,雖然是校級的,但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意外收穫。
九月初的那個晚上;蘇尚喆還是下去接了電話,直接說:“你掛了,我去外面用公用電話打給你。”
電話沒響幾聲那邊就接了;兩個人沉默許久,最終還是袁大軍磕磕巴巴的開口說:“多……多多;那什麼……”
“袁大軍。”蘇尚喆打斷他的話,轉過身背靠在電話亭上,看著夜空中密匝的星,嘆口氣說:“袁大軍,我說,你聽著。”
蘇尚喆深吸一口氣,似乎能從空氣裡吸取勇氣似的,這般深呼吸兩次才開口接著說:“我喜歡男人,不喜歡女生,那次你回去家裡人都說我病了,就是因為這件事。我當時怕極了,怕爸媽看到我就覺得噁心再也不願意抱我,怕我哥和姐躲著我不願意和我接觸,更害怕他們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或者是派出所。我以為我是罪人……你知道了對吧,那次親你,我很清醒。我喜歡你,很久了。”
蘇尚喆語速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