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煬也應該醒了吧,我們停了這麼長時間,怎麼也不見有什麼不對?”
展喜顏仰起頭,緩緩地舒展了一□體,像是完全不在意,聲音是沙啞而懶散的:“沒事,在來他那之前,我已經打了個電話給殊途會的大佬。”
塗成森坐起來,直直盯著他:“你的意思說,我們走後,文煬就被他們給綁了?”
展喜顏瞥了瞥他:“是。現在不要說是文煬,就連文豐也沒功夫來找我們了。”
“你真是變了,小喜。”塗成森疲倦地嘆息,將臉深深的埋起手掌中,揉了一把臉,“真是變了……”
展喜顏靜了靜,沒有應答,默默開了車門。
三十二
“去哪……”塗成森飛速地又將槍頂住了他的腰。
“買吃的,餓了,都快中午了。”
“我也去。”
“你這張臉,人家不報警才怪。”展喜顏說得面無表情,“看見那邊的便利店沒,完全在你的視線範圍內,如果我耍什麼鬼,你完全可以用槍斃了我。”
塗成森沉默思索,慢慢放開了他:“快點。”
展喜顏飛速下了車,跑了過去。
塗成森坐在車上,隔著玻璃窗,看著他。
他的腳步沉穩矯健,似平常人的閒散,卻又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警覺,像只從容不迫的叢林之獸,在冬日溫熙的日光下等待捕食的最好時機。
塗成森隔著玻璃窗,隔著一條街,隔著冬天凜冽的空氣,看著那個人,感傷又孤獨,這個人,閒散似路人,可是已經完全沒有了記憶中的樣子,他是展喜顏,但再不是那個江城的展喜顏,如今他的銳利、心機、野心已經是他所不能比及,他已經完全不需要自己的保護,如有必要,自己的性命也可以為他所奪取。
塗成森閉上眼,覺得剛才被文煬踢打的痠痛全都湧上來,頭皮也是一抽一抽地疼,頓時覺得無力地很。
朦朦朧朧中,覺得有隻手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臉,像三月徐徐的風,舒服得很。
猛一驚,看見展喜顏的臉近在咫尺,嚇了一跳,趕緊推開了他,竄了起來。
如今,他再也不敢小覷他,他的莫測已經令他膽寒。
展喜顏的眼睛黯了一下,平靜地看著他:“吃嗎?”
塗成森接過,是麵包與水,便含糊地吃了起來。
“你慢點吃,吃完後有事與你說。”展喜顏一邊觀察著窗外,一邊吃著麵包,像小孩吃食一般,臉一起一伏的,目光卻是如繃緊的弦一樣,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
塗成森喝下一口水,冰涼冰涼的,只覺得整個腸胃凍得幾乎發疼起來,再加上剛才的傷痛,手腳也是微微地發抖。
“現在開到文寧渡頭大約要一個半小時,一點時辛叔會安排好車等著。”展喜顏頓了一下,“你,相信我嗎?”
塗成森笑著抹了一下嘴角的麵包屑,痞痞地笑:“操,吃人嘴短,吃了誰的東西,當然是聽誰的。”
展喜顏愣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看,低頭髮動了車子,“你還分得真清楚啊。”
塗成森笑了笑,繼續埋頭啃麵包。
這真是漫長的車程,沉默似鐵鑄的兩人悶悶地坐著,塗成森想,當日嬉笑的時候又怎能想到會有今天的光景。
只有一陣陣穿窗而過的風,以及記憶飛速流轉歡笑的時光,打痛車內人的臉,像一個個嘲諷的耳光。
到了文寧渡口時,正好十二點半,兩人悶在車裡,緩緩地觀察著周圍有沒有辛叔說的那輛半舊白色中巴旅遊車。
他們再沒有說話,只是無聊地盯著外面,遠處渡口的江面平平板板,像無趣的白布,一陣陣的浪湧過來,逐過去,打在船隻上,碎了,又湧過來,逐過去,反覆不止。
塗成森想,可惜人生這東西,不能像這浪,碎了還可以再翻湧不止。人生這玩意,碎了就碎了,破了就破了。再不可能這麼反反覆覆地重來。
想完後,又覺得想笑,他這些天怎麼老跟個發春的娘們一樣沒個完,動不動想些高深的問題,還他媽的跑到江邊來感慨人生?
正想著,那輛白色的中巴車緩緩開進了視野,一直安靜待著的展喜顏“突”地坐起來,胸口竟因為緊張而有幾份不定。
塗成森瞄了他一眼,為他的情緒有些吃驚,什麼風浪都見過的人,用得著為這麼輛破車放心思嗎?
“阿森,你相信我嗎?”展喜顏開了口,微微地帶著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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