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博直截了當地問,“你見過小暮沒?”
於修又搖了一下頭。
容博眉頭皺了皺,又立即鬆開,“你……有沒有可能知道他會去哪?那天之後他沒去公司也沒回過家。”
於修想了想,說,“我不知道。”
“是嗎……”容博低下了頭,過了幾分鐘才再次道,“那以後看到了,你告訴我,可以嗎?”
掏出來的名片遞在眼前,於修把視線移回他臉上,“容哥,我已經不想再和你們有聯絡了。”
那語氣平緩卻帶了些強硬的拒絕,容博無奈放下手,“我也不想這麼做。”
兩人又是沉默。
於修邁出腳步,“那我先走了。”人已經擦過他。
“你去哪?”容博轉身。
“去……醫院。”
“我送你,正好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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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對方的堅持,於修靠著車座打算假寐,身邊容博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的腿,還沒好?”
“今天去拆石膏。”
“哦。”
空氣又安靜了會,容博才說,“於修,兩年前,小暮讓你們一家發生了劇變,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可是小暮說他不後悔,你知道原因嗎?”
於修重新閉上了眼睛,可他不能選擇關上耳朵,容博的話像利刃無形地插入心臟,原來,那兒還會疼。
黎暮成說他不後悔,可他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承受他的那份不後悔。
“自從認識你之後,小暮就把你放在了第一位,他做事魯莽果斷,一頭熱地扎進去也不會去想什麼後果,他的愛就是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傷,學校欺負你的人不是警告就是威脅,那時候我還替他跑過幾次你的學校,這些他不讓我告訴你,不過我估計你多少是瞭解一些的,還有你的父母親的意外……於修,我只能說,小暮愛得方式不對,可他的心卻一直留著你那裡。”
容博的話一直都是淡淡的,淡到幾乎隔著空氣進不了耳膜,最後於修說,“容哥,你想說什麼,直說吧。”
“離開他,離開這裡。”聲音靜地冰冷,容博沉聲道,“離開這個城市,你想去哪我會幫你安排妥當,不會讓你有任何後顧之憂。”
離開,又是離開。
士翔說,一起離開,左邊不要繼續待了,你不是屬於這裡的人。
楊悅說,於修,你丫就在這裡裝吧!別以為其他人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丫就是賴上陽哥替你收拾破事兒!
顧東陽說,於修,活著,還不如去死。
“你在猶豫。”容博看著他,眼裡帶了些厲色,“這裡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嗎?”
那不是疑問,那是嘲諷,於修垂了垂目,平靜道:“我沒在猶豫,我只是擔心到時候有後顧之憂的人,會是你。”
“到了!”車子在目的地戛然而止,於修險些撞到車頭,穩了穩身子,他伸手開門,“謝謝你送我過來。”
車門輕輕關上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容博低沉的聲音。
“於修,我不逼你,我等著你自願離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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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著石膏,表情有些懷疑,“時間還沒到,你這腿看起來有越發嚴重的傾向,你確定要拿掉?”
於修沒有猶豫地點頭,“是的,這樣走不了路,是累贅。”
走出醫院,腳上的重力感轉瞬即逝,心裡竟有些輕鬆。路口打了輛車,司機小哥一直在那兒吹噓自個兒,於修也一個字沒聽進去,只是偶爾發出幾個語氣詞。
計程車停在酒吧門口,於修付錢下了車,右腿雖然還不利索但起碼不至於磕磕絆絆,拉開酒吧的大門,出乎意料的是,一道勁風劃破空氣甩在了臉上。
於修愣了一下,微抬眼皮看向眼前的人,眼底沒什麼波動,只是動了動唇,“悅哥,你是打上癮了麼?”
楊悅一聽火氣更大了,猛得揪起他的衣領怒喝,“你丫現在膽子大了還有脾氣了啊?平時倒見你積極上進的腿殘了還堅守崗位,怎麼一遇到事跑得他媽比誰都快啊!你他媽把左邊當避難所啊想留就留想躲就躲,陽哥就不該管你這賤貨!讓你在外面自生自滅也比現在惹禍上身的好!你看看你自己啊於修,哪次不是出了事跑得比兔子還快,陽哥他媽的欠你的啊!”
楊悅的胳膊被人拉住,身後傳來小凝焦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