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稱呼,再說不出什麼,也不能說什麼,這時候的顧東陽,喝醉酒後認錯自己的顧東陽,只需要兩個字就夠了。
陽哥。
聽說,那個叫小司的人,也是這樣喊他的。
於修看著顧東陽,他現在還能平靜地對自己說生日快樂,甚至陪楊悅慶生,至於小司,如果說顧東陽忘記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完全是不可能的,或許只能說,是顧東陽自願放下了。
如果有那麼一樣的東西,一旦自己下定決心了,再難以割捨的,也終究會被放下。
於修捏了捏拳頭,或許是吧……
顧東陽朝自己擺了下酒杯,然後示意自己面前的紅酒。
於修沒有猶豫地把手伸過去,殷紅的葡萄酒好似觸目驚心般的鮮血,它們在裡面翻滾,搖晃,卻始終晃不出這隻狹小的杯子。
人也不過如此,不管是死是活,是輸是贏,是幸運是悲慘,都只是被一個名為命運的東西玩弄罷了。
停下晃動的酒杯,於修輕輕閉上眼睛,酒杯湊到嘴邊,一灌到底。滾燙的刺辣幾乎一瞬間灼傷了胃,而於修卻突然之間咳嗽起來,不舒服的不是肚子,而是喉嚨。
顧東陽斜靠著沙發背,淡淡的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他身上。
於修的喉嚨陣陣刺痛,咳了一陣,直到終於能順過氣來,回頭對上顧東陽的目光,那目光沉靜,卻暗藏著什麼,讓自己不寒而慄。
於修掏出筆紙,放手一樣東西不容易,但如果……
顧東陽兩指捏著紙片,看了好一會,才把視線抬起來,“那你覺得呢?”
輕問的語氣帶了些戲弄,紙條被他夾在兩指縫間,於修抿了下嘴角,那張紙條忽然從眼前翩然下落。
“沒錯,是我。”
顧東陽深沉的眼眸似乎滑過一道厲色,“謝謝你過來告訴我這個好訊息,黎暮成的這一天,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於修心中一怔,握著筆的手不禁微微一顫。
這時候的顧東陽,彷彿摘掉了他一貫沉冷的面具,嘴角的輕笑毫不掩飾地顯露無疑。
於修第一次見到顧東陽這樣的表情,似得意又似不屑,似暢快又似不滿足,他的表情從來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徹底地展露人前,彷彿只有在此時此刻,顧東陽才是真正的顧東陽。
果然,是自己不夠了解他。
原以為小司的死只能成為他心底抹不去的一道傷痛,但不足以讓他費心費力地去計劃設計一個對他來說或許能影響到他的人。原以為顧東陽隱忍內斂,不輕易為誰付出什麼,就像當初小司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時候,顧東陽依舊沉著冷靜地坐在樓下,拿著半杯的紅酒,揮手打發下來通報的人。
只是沒有想到,一旦一個人的執念太深,無論什麼都有可能改變。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吃驚?不過也對,既然你會過來,多少認定就是我做的,不過你現在是以什麼理由跑來質問我,還是說,黎暮成因私藏毒品被押入獄,你卻開始心懷愧疚? ”
顧東陽細長的眼眸彷彿深冬的寒冰,“還記得陳忠祥的死嗎,你是不是認為那天我是因為喝醉了才對你動粗的?”
於修心中一怔,回想起那天顧東陽的眼神,的的確確充滿了殺氣,一個喝醉的人,再如何不清醒,眼神卻出賣不了他。
“那天我是想殺了你,只要一看到你就會讓我想到小司死的模樣,可我每天控制著不去回憶,你知道嗎於修,一個人越是想忘記什麼,就越記得清清楚楚。剛開始礙於和容博的生意,我不能對黎暮成怎樣,也就是因為我的自私,才讓小司離開……有時候想想,我根本沒資格責怪別人,真正斷送小司性命的,是我,如果不是我把他帶進左邊,他起碼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顧東陽淡淡地笑了兩聲,於修聽起來卻莫名心寒。
“聽說容博廢了一條腿,剛得到訊息的時候我很震驚,你呢?”顧東陽忽然直視著於修,沒有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黯淡。
於修沉默著低下了頭,幾個小時前容博的背影還留在腦海裡。突然想到黎暮成說過的一句話,‘你的事情我會一件一件調查清楚,即使包括容博,我也一樣做到。’做事魯莽的他,終究還是這麼做了,可於修卻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抬頭看著顧東陽望自己的輕笑眼神,好像一時間找到了答案。
“我要我失去過的,都讓他嘗試一遍。”顧東陽輕輕地一句話,幾乎讓於修心冷了大半。
“廢舊車庫那次你以為他們能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