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了一下。凱依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有點發涼。”彌加微微一笑,將失常輕輕帶過。他的心突然難受地揪扯,想吐的感覺湧了上來。
“你跟家裡的關係,上了大學之後應該有所改善吧。”凱依伸手試了試彌加的額頭,彌加發的是低燒,但是就是降不下來。
“他們經常打電話來。”彌加微笑道,“問問我的學習,看看我的經濟情況,然後問問我的生活狀況。”
“你爸爸媽媽很關心你的嘛。他們沒有你這麼冷酷。”
“我哪裡冷酷?”彌加仍然笑著,眼裡的淚光些許滲漏出來,很快又幹涸了。
“你小子從不打電話回家吧。”
“不啊,我一個月至少打一次。”
“這還值得驕傲哪?”凱依敲了他的額頭一下,笑道,“他們幾乎每個星期都打電話來問你吧?”
“沒有,兩個星期一次。”
“真搞不懂你家裡。”凱依確實有點想不通。彌加和他的雙親明明彼此關心,卻非要互相逃避傷害,究竟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需要他們如此針鋒相對?再者說,父母都是一片好心,不能理解也能接受吧。彌加一直都很叛逆,做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是,他一直也都很善良,特別體貼人。雖然他的父母無法改變他判逆的性格,也應該會喜歡他的善良吧。像這次的事件,他不說那模特兒是誰,就證明了他的心地。
“我也……搞不懂。”彌加看了凱依一眼。有些話想說,卻無法對凱依說出來。他和家裡關係緊張,由來已久,但是,一直很平緩地發展著。上了大學之後,家裡就不怎麼束縛他,但是有些事情,他們永遠也不會放手的。
彌加永遠忘記不了那黑暗的一個月,寂靜、自責、孤獨、空虛,但是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心痛與心死。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心痛到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也沒想到一個月之後重見光明,自己會那樣的漠然,那樣的若無其事。
想必,從那個時候起,自己就改變了吧。變成什麼樣,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沒有想到以這樣的心境,仍然能畫出那樣的陽光。或許,那陽光根本不是他畫出來的,而是本身具有的,那是屬於丹佛的,即使他這樣冷酷而拙劣的技術,也無法掩蓋他身上的光芒。
丹佛又恢復了鋼琴師的身份,但是強森的課上,他一連兩週都沒有發現彌加的身影。為什麼?彌加為什麼不來上課?他得到了學分,所以無所謂了?那之前他又為什麼會來上課呢?
帶著疑問,丹佛再度造訪了藝術學院。在畫室裡,彌加的畫夾已經積了一層灰,又看見他的女孩們欣喜地接近他,又開始了她們習以為常的吱吱喳喳。
“你又來啦?”她們拿出自己的畫,微笑道,“這是我們的畫,作為外行,你覺得看起來怎樣?”
丹佛看著那些精細而華麗的線條。他承認,這些畫都非常美,非常精細,想必技術也很好。但是,他看不出來畫面上還有什麼。他無法從她們的畫中,感覺到彌加畫中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哪怕是陽光,也感覺不到。
“你畫的是什麼?”他問。
“這是荷花,池塘裡的荷花。”
“你為什麼要畫荷花?”
“因為好看唄。”
丹佛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藝術為何物,但是他懂音樂。音樂是美的,但是不一定是人們心裡所共通的美。激烈的、熱情的音樂是美的,幽深的、苦惱的音樂也是美的,甚至驚悚的、扭曲的音樂也充滿著美感。藝術的美,或許有所不同吧。
“喂,你們看見彌加沒有?”門口突然站了一個青年,大聲地叫著。女孩們轉過頭道:“找他幹什麼?”
“導師找他!”青年說完轉身,“明天下午五點,你們轉告他,我走了。”
“導師找彌加幹什麼啊?明天下午嗎?可是彌加這幾天都沒有到畫室來啊!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他好像還在生病吧?”
“沒有啊,上個星期就好了。”
“你們可以不用上課的嗎?”丹佛一邊記憶著她們口中洩漏的資訊,一邊詢問著,與彌加有關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二年級還有課,不過到了期末就比較松,因為都是創作,所以可以在宿舍裡畫,也可以來畫室,導師不強迫的。不過畫室比較明亮而且東西齊全,大家又方便交流,所以不來畫室的比較少。”
“彌加原來也常常來畫室的,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想必又開始耍個性了吧。”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