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
陳世昌開口道:“從明日起,你就跟著月笙吧。”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嗯。”陳天榮雖然答應了下來,卻透著千百個不願意。
“在你師父墳前磕過頭了?”
“是。”
“那這師徒情意就斷了。幫裡日後是杜邵華一家獨大的,老頭子的風光都能被他掩了去。”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世昌眼裡流露出了老者的悵惘。幫會是個排輩嚴謹的處所,但杜邵華只用了二十年,就與政府鼎足而立。再有下一個二十年,他將成為宛城之王,主宰軍政要務。
陳天榮有些猶豫,他聽得出陳世昌是顧忌同宗情意,才真心為自己謀劃未來。但與衛滿鈞多年師徒情誼,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抹去的。“天榮知道您是為我好。只是當下還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陳世昌不屑的笑了,到底是少年人,不懂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杜月笙和明仁串通好的——杜邵華賺了你師父的性命,明仁賺了周家的藥業工坊。明白了?”
怪不得,當日就有周氏藥業老闆□□被巡捕房羈押,藥業易主的訊息見報。明仁竟從受害者變成了受益者。亂世,藥物能與黃金等價,他用自己的弟弟,套得了金山銀山。陳天榮苦笑,答道:“明白了。”
“都是數一數二的狠角色,遇神弒神,遇佛殺佛。你要想平步青雲,就乖乖跟在他們身後。”
“是。”陳天榮心想,這大概也是陳世昌放棄師父的原因,他選擇用師父的性命換一個安逸晚
年。這時的陳天榮並不怨恨誰,因為無論換了誰,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
“別喝了,又喝不醉。”安琪搶過陳天榮的酒盞擲在地上。她不過是大世界的眾多舞小姐之一,三分姿色,五□□段。卻是陳天榮最信任的人,或者說是陳天榮的愛人。
“你怎麼知道我喝不醉,大爺今天就醉給你瞧瞧。”陳天榮面色通紅,瞪著眼睛回應道。卻是目光澄澈,沒有半分醉意。
“放出去的貓兒就要回了,大爺你心情不好,也犯不著在我家置氣。”安琪徑自坐下,撐著下巴看窗外雨點淅淅瀝瀝打在窗簷上。
比起帝都苦寒,宛城不是真的冷。只是陰森壓抑,像人在水中掙扎,最終窒息在冰冷的感觸中。
“大哥,小弟凱旋而歸!”
“不愧是貓兒。”安琪望著抖著額前雨水的少年,嗤嗤的笑道。
昔日水泊梁山,八面玲瓏心思縝密當屬燕小乙,忠心護主審時度勢更是令後世敬仰。可單論起八面玲瓏,燕小乙再世,也及不上如今上海灘的包打聽白宗飛。只要給個名號,沒什麼訊息是他打聽不出來的。正是憑著這份旁人無法企及的能耐,白宗飛在宛城日新月異的洪流中穿梭遨遊,悠閒自在。
“知道什麼了?”
“什麼都知道了,你問我答。”白宗飛慵懶的趴在圓木桌上,伸手就抓起花生粒塞到嘴裡,嘎嘣嘎嘣的嚼著。
“他娘是誰?”這是陳天榮最為無奈的地方,白宗飛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清楚明白的講述一個人的生平過往,必須有人一件件問,要不然這小子就能把些不相干的桃色故事無限誇大,如街頭評書先生般描述得繪聲繪色。
“當年帝都最嬌豔的交際花吳紋,後來給明崇做了外室,就生了這個孩子。據說——”
“停!”陳天榮一巴掌拍在白宗飛腦袋上。根據他這麼多年的經驗,白宗飛的據說後面,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故事。“後來那個女人呢?”
“死了,自殺的。”白宗飛揉著腦袋,無不委屈的答道。“那個女人死了之後明崇就把明義領回家給了正室做兒子,反正大家族嘛,也沒人追究這種事情。”
吳紋怎麼死的這種問題陳天榮沒有絲毫興趣,死都死了,藏著再大的秘密都已然沒入黃土化為塵泥。於是他接著問道:“明仁對他這個弟弟怎麼樣?”
“好,特別好。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口裡怕化了。只要是明義提出的要求,他沒有不答應的。絕對是宛城長兄如父的好典範。”
長兄如父,陳天榮對於這個詞語很有興趣。通常家族爭鬥的最終勝利者,都是以一家之主的魄力牢牢控制著其他人。“明氏所有的企業,明義有多少?”
“一半。除了最新收購的製藥工廠。”
聽到這裡,安琪插嘴說:“自己的弟弟被人擺了一道,哥哥心安理得的進入醫藥行業。長兄如父的傳聞還是不可信嘛。”她是陳天榮的女人,自然知道陳天榮所在之處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