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半刻。”
孫建軍一跺腳:“我們是不差,可羅老大差呀,萬一萬一,唉——”他說不下去,重重地嘆息一聲。陳紀衡道:“咱進屋去,再商量商量。”
孫建軍無法可想,只好跟著陳紀衡也走進院子。
這是一戶姓薛的人家,有一男一女倆孩子。農村的規矩,對教書老師十分尊重,一村子人家每日輪流給老師供飯。這裡地偏人少,連學校都沒有,弄個無人居住的民房權當教室。老師只有一個人,小學初中全由他來教,不分年級,只學語文數學等基礎科目。上大學簡直就像做夢,去年有倆男孩考上縣裡高中,已經是全村慶賀的大事,都說他們祖墳冒青煙,才會出了狀元。可惜以前那位老師身體太差,實在教不了,堅守幾十年之後終於黯然離去。羅橋自告奮勇過來支教,聽說這邊的孩子面臨失學的危險,便主動提出到清源村來,一村人對他感激得不得了,好吃好喝地供著。說是如此,也無非大米細面之類,只不過是沒有粗糧而已,肉菜是做不起的,殺豬隻能在過年的時候。
薛家人聽說是羅老師的朋友來看他,非常重視,張羅了一桌子菜。孫建軍餓得前胸貼後背,一點不客氣,風捲殘雲,撐得直打嗝。菜是不少,沒有油水,吃得挺多,過不了多久還得餓。
孫建軍心急火燎,恨不能抱著羅橋飛上天,一眨眼回S城才好。他聽了陳紀衡的叮囑,不發火,耐心地規勸羅橋,擺事實講道理。可惜說了半天,羅橋始終就倆字:“不去。”
孫建軍一拍桌子直起腰,看著羅橋那張不為所動的臉,真想上去扇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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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陳紀衡見孫建軍氣得臉紅脖子粗;忙上前打圓場:“別急;咱們慢慢說。”
“說說說什麼說?!”孫建軍再也按捺不住;指著羅橋的鼻子罵;“你哥從小到大對你怎麼樣?供你吃供你穿,沒有他只靠著孃老子你能上大學?能找這麼好的工作?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最後一面見都不肯見;你還是人嗎你?!”
羅橋冷著臉,硬邦邦地道:“我見不見他用不著你管;我是不是人你說了也不算!”
“你!”孫建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乾瞪眼。
陳紀衡勸道:“小橋,是不是你和你哥之間有什麼矛盾?都這時候了;咱們把怨恨都放一放,畢竟人沒了,以後你想見也見不到啦。只怕後悔也晚了。”
“後悔?”羅橋冷嗤一聲,“我為什麼要後悔?我永遠都見不到他我也不會後悔!”
孫建軍叫道:“你聽聽這叫什麼話?你哥怎麼虧待你了?餓著你了還是累著你了?為你恨不能把心都挖出來,臨了臨了見一面都不肯嗎?”
羅橋猛地打斷他的話:“他虧沒虧待我我自己明白,用不著你們翻來覆去沒完沒了地強調。我告訴你,這是我們兄弟倆的事,和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來通知我,我謝謝了,但絕不會跟你們一起回去的!”
孫建軍翻個白眼,哈地怪笑一聲:“對,你們兄弟的事,我跟著瞎攙和幹什麼?我TM就是吃飽了沒事閒的!走了這麼遠的山路就為了聽你一句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羅橋,好,你好樣的,你TM真有良心,我孫建軍算是認錯你了!那你就在這待著,我祝你早日鍍金成功,步步高昇,前途光明燦爛!”說著“啪”地一聲,把水杯摔在地上,跌個粉碎。
羅橋白了臉,顫抖著唇,偏過頭去不吭聲。陳紀衡忙拽住孫建軍:“你這是幹什麼?走走,院子裡說去。”
“說什麼呀?還說什麼呀?!”孫建軍瞪著眼睛大呼小叫,被陳紀衡拽著袖子拉出去,滿院子只聽他高聲嚷嚷,“你哥都快死了你還不回去看他,你也配叫個人,你也配當老師!冷血動物衣冠禽獸!”
陳紀衡攔都攔不住,外面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驚慌失措地圍著張望。這家主人悄悄過來問羅橋:“羅老師,沒事吧?他們是你朋友嗎?不行我把他們打出去。”
“沒事沒事。”羅橋接過掃帚,“我來掃掃吧,沒事的。”
“哦,那我去廚房了,有事叫我啊。放心羅老師,咱們有人,打架不怕。”
羅橋勉強笑笑,低著頭掃地。院子裡孫建軍還在叫罵,彷彿要把見到羅赫之後的震驚和鬱卒,把連續幾天拼命趕路的辛苦和艱難,把對羅橋的無動於衷的憤慨和怨恨,一股腦全都發洩出來。
羅橋握著掃帚的手捏得死緊,指尖泛白,不自禁地微微發抖。你們知道什麼?你們知道什麼?他在心底狂喊,你們知道那晚發生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