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菜不是很新鮮了,賣的也就便宜不少。
“呦,你媽還會買菜呢!”另一個女人哈哈地笑,聲音粗噶,在這條聽不到車鳴的背街顯得很十分刺耳,諷刺的味道也足夠濃烈。
流弋還是習慣性的笑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習慣了,這點程度的嘲笑實在無關痛癢。
再往裡走就是一片破舊的小房子,沒有規律的分佈著,夕陽打在斑駁的土坯牆上,渲染不出一點鮮亮色彩,只剩死寂。房子前面是一條排水溝,被高溫蒸騰散發出噁心的味道來,反胃的感覺。
每家門口都用花塑膠紙撐起一片空間,這樣白天就可以在下面吃飯或著乘涼,也可以栓了繩子晾衣服,大家都儘可能地增大空間,這樣弄的結果就是連成了一片,一點陽光都透不進來,怪異得不倫不類。
流弋在一片塑膠紙下穿梭半天才繞到自己門口,他家門口沒有弄那種塑膠紙,因為流蘇說“不屑於”人云亦云。
流弋經常很佩服流蘇為自己找的藉口總是那麼好聽。
剛把鑰匙從書包裡拿出來就看到流蘇從對面一家走出來,一頭烏黑的頭髮挽了一個鬆鬆的髻盤在腦後。流弋知道她又是打麻將去了,而且肯定輸光了。
流蘇看見他像是沒看見一般,攏了攏耳邊垂下的頭髮,走起路來慢悠悠的,姿態比T臺模特還要儀態萬方,紅色的吊帶長裙下襬很寬,隨著身體移動一蕩一蕩的,蕩得人眼花。
流蘇就是這麼個愛表演的人,走路說話都需要觀眾,耐不住寂寞也受不了漠視,表演的再爛也能孤芳自賞。
人人都知道她是個美人,美麗得俗氣,豔麗得妖媚。
流弋從太多的人嘴裡聽到關於流蘇的評價了,以至於他小時候以為只要是個男人的都會想和流蘇上|床,哪怕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妓|女。
現在他知道,其實流蘇就是個俗不可耐的普通女人而已,沒頭腦,沒內涵,市儈無知,長了一張永遠二十幾歲的娃娃臉,看不出歲月就以為真的還年輕,騙別人也騙自己。
流弋進屋後,先淘了米煮著才去衝了個涼水澡,只用了十分鐘,出來的時候看到流蘇懨懨的躺在狹窄的沙發上,閉著眼,眼瞼上一片紫色的眼影散染開來,配著厚厚的粉底和豔紅的唇,五顏六色,有幾分可怖。
廚房裡的水池裡還有兩個沒洗的碗,上面沾著一點蛋黃和飯粒,是中午流蘇吃飯沒洗的碗。
為了節省時間,從上高中他就是在學校吃中午飯,流蘇的午飯就只能自己動手,她這麼多年好像就只會做蛋炒飯,味道也沒長進過。他在不會做飯之前一直吃的是泡麵和蛋炒飯,現在看見這兩樣東西都會覺得難受噁心。
冰櫃裡只有四樣菜,雞蛋,番茄,豆角,青椒,都是流蘇買的,也是她唯一會弄的幾樣東西,而且怎麼炒也炒不出什麼花樣來。流弋開啟火,燒著水,然後洗菜,切菜。很快就做好了兩菜一湯,流蘇的最低標準。
菜端上桌子,流弋叫了句“媽,吃飯了。”然後再回過頭去擺碗筷,房間就那麼幾個平米,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連移駕的功夫都省了。
飯桌上誰也沒說話,很久之前他和流蘇就開始沒有交流。無從說起,見面的時間少,更沒有共同話題。
流弋匆匆扒了幾口飯就放下碗去拿書包了。流蘇抬起頭來看著他,兩條細長的眉毛往中間攏起,厭煩得不行的摸樣,“不洗碗就要走了?”
流弋看了看時間,邊往外走邊解釋道“我今天晚上7點半有考試,要去教室提前複習一下,你先放一下,晚上回來我會洗的。”流蘇吃飯的速度他是不敢恭維的,真的等她放下碗,那肯定不是半個小時的事情。
關了門還聽到流蘇在裡邊罵“花老孃的血汗錢讀書你還覺得辛苦了……忙得鬼影子都見不到……”
流蘇的邏輯,從來沒有邏輯。
二中的晚自習從七點半到十點,流弋在路上堵了一會兒車,急得他差點下車跑過來,等到了教室的時候課代表已經在理面準備要髮捲子了。
題不是很難,敘述題居多,答題到最後手都有些酸了。
交完試卷後,大家不痛不癢的抱怨幾句發洩一下情緒。
流弋忙著收拾要帶回家溫習的書,耳朵卻在聽前邊幾個女生的談話,話題關於下午的籃球賽,主角依然是葉阡程和肖邇他們。
陸以嬋也在那幾個女生中,說話的時候保持著一種矜持的態度,很容易和別的人區分開來。
陸以嬋確實很漂亮,成績也好,最主要的是足夠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