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白色三角鋼琴還擺在客廳一角,整間別墅裡到處是人生活過的痕跡。樓上的主臥本來是嚴黎一個人睡的,這時竟然充滿了周澤涵的東西,衣櫃被佔了一半,附帶的陽臺上多了一個小沙發,一個矮茶几,上面擺著一臺筆記型電腦,甚至還有一杯沒喝完的茶。
他不禁失笑,這個周澤涵是越來越不怕他了,明明剛開始住進來時還戰戰兢兢,生怕他有什麼不好的癖好,結果這時候趕都趕不走了。
嚴黎優哉遊哉的在別墅裡休養了兩天,天知道這一趟下來他身上多了多少傷口,連整個人都像被劃開了舊傷疤,把長進肉裡的毒刺狠狠挖出來,然後徹底消毒,縫合,讓它重新生長。
第三天他回公司上班,辦公室外面的會客廳裡坐滿了人,嚴黎一出現,就收穫眼刀無數,以衛紅菲為首的熟女軍團對他進行了圍追堵截,各種檔案簽得他手軟,恨不得倒地求饒。
原來周澤涵應邀參加關內某音樂節,去了三天,所以這兩日才沒有在別墅裡出現。
午休時嚴黎暗自想著要不要幫他收拾好行李,直接扔到公司宿舍,豈料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付諸於實踐,那位歌壇新天王就氣勢洶洶的闖入了他的辦公室,將一張演唱會門票甩到他眼前,眼神桀驁不馴,倒是意外的吸引人。
嚴黎這才想起周澤涵的確早就安排好在近日內開演唱會,場館定在小巨蛋,連唱十五場,門票已經全部售馨。
“你去聽一場我的演唱會,就當分手費。”周澤涵一向倨傲,最落拓時也不曾低頭,他擲地有聲的摔下這句話便出了辦公室,頭也不回。
嚴黎看著那張票,只能苦笑。聽過鄒哲在雪峰上給他唱的那首歌之後,還有什麼歌能令他動容呢?
若是以前,嚴黎絕不會吝嗇於這點時間,這一次他卻喊來了徐媛,把這張門票拱手相讓,讓她轉交給野火的主唱。
“老闆,對他這麼好,不會真的看上了吧?”徐媛的眼神在那張門票和嚴黎之間來回掃了兩遍,臉上帶著明顯的疑問。
“不會,當然不會。”嚴黎想起上次那個主唱滿口髒話就毫無興致,“你跟他們說,有周澤涵那個實力,將來在小巨蛋開演唱會的,就是他們。”
嚴黎說完,微笑送客,徐媛只能滿腹狐疑的退場。
再度回到別墅,周澤涵的東西果然全部消失,他的臥室裡乾乾淨淨,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客廳裡的鋼琴被搬走,無端空了好大一塊位置出來,嚴黎就一邊給自己煮晚餐一邊想買點什麼回來裝飾一番。
做好的炒飯尚未吃進嘴,手機又響起來,除了那個訊息靈通的易映不做第二人想。
“易警官,又有何貴幹?”嚴黎懶洋洋的含著一口炒飯邊吃邊說,頗沒樣子。
易映卻絲毫不介意,低聲笑了一聲然後道:“吃什麼呢,還有多的嗎?”
“不好意思,只夠我一個人的。”嚴黎把勺子擱在盤邊,喝了口水正色道,“到底什麼事?”
這次易映沉默了許久,好半天才略帶自嘲的笑道:“嚴黎,我追你好久了,你難道真的不知道?”
嚴黎便也跟著沉默,然後一派平靜的回答他:“我們只是偶爾上床的朋友,我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了。”
易映於是又低聲笑起來:“我知道。”他停頓一下接著道,“上次跟你說的,我的地面上出現一個人,長得很像何寄凡,現在人在紅堂郎新手裡,似乎要有大動作。”
“所以?”
“所以你要小心,你們之間,素有積怨。”易映斂住笑意。
掛上電話,嚴黎無心再吃晚餐,坐在餐桌邊,手指敲打著實木桌面,只覺疲倦不堪。
這是何寄安的江湖,為什麼一定要將他牽扯其中?
易映到底還是把嚴黎約到相熟的茶餐廳,叫了奶茶和蛋撻,一起享用難得清閒的下午茶。
嚴黎平素甚少到這些地方吃飯,梳子鋪是個老城區,街頭巷尾裡藏著無數這樣的小餐廳,跑堂夥計都懶洋洋的,見了客人不冷不熱的招呼坐下,拿著油膩膩的單子點完餐就躲進後廚不見人影。
他冒著午後的豔陽跟著易映拐了無數彎,簡直懷疑自己不可能一個人原路返回。易映卻顯得如魚得水,西裝外套抓在手裡,淺藍色的襯衫被他拉扯的亂七八糟,縮成小小一團的影子拖在地上,回頭看嚴黎時眼角有淺淺的笑紋。
嚴黎便覺得有些奇怪,他明明來自關內,卻比自己還要適合這個地方。
“到了。”易映拉開茶餐廳深茶色的玻璃門,轉身對嚴黎比出個